禧雪的心事(一) 這是我第一次為一個……(1 / 2)

彼岸花開成海 霍思荔 3582 字 8個月前

17歲那年夏天,我的世界裡發生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我遇到了林子航。

沒有早一步,沒有晚一步,就在那個雨後的黃昏,我遇到了他。在那顆參天的古槐樹下,槐花的清香淡淡地飄落在他的肩頭,他在樹下吹口哨,我聽清楚了,是郭富城的《對你愛不完》。他的口哨,是我聽過的最動聽的口哨,清越,悠遠。

我發了花癡。呆呆地看著他,看著六月濃蔭下白衣黑發清俊的少年,心思隨著他被風微微吹動的發絲飄搖。突然,口哨聲停了,他轉過臉看了我一眼,眼神純淨又慵懶。

隻是一眼,我的一顆心完全亂了,低下頭像逃命的兔子,腳步淩亂地向前跑,根本不記得方向,然後我聽到他在身後喊:喂,那是男廁所。

我抬頭一看,可不是嗎?再走一步,我就衝了男衛生間裡了。我急忙轉身跑,然後不小心手裡的書“嘩啦”統統地全掉在地上。就在我手忙腳亂時,口哨聲漸漸近了,他撿起了書,拍了拍遞給過。我偷偷地抬眼看眼前的男生,才明白什麼叫刹那驚豔,那瞬間的感覺隻能用驚豔來形容,又突然了悟什麼叫心臟被子彈擊中的感覺。

他就站在我眼前,發絲漆黑發亮,鼻梁挺直,微微一笑,真是傾城傾國的一笑,遞書過來的手,手指修長,指甲整齊乾淨。我接過書撒腿就跑,一口氣跑到教室裡,透過模糊的玻璃,我看到自己的倒影,然後我沮喪透了。

頭發蓬亂地貼在腦門上,臉上不適時宜地冒出幾顆痘痘,最糟糕的是,中午吃水煮魚,牙齒上還沾著一塊小小的辣椒。校服上居然還有幾個醒目的紅色油漬,天呀,還有比這更令人懊惱的事情嗎?

整個下午的課,我一句都沒聽進去,全發了呆,臉上一會兒滾燙,一會兒冰涼。好容易捱到放學,回到家,我就躲在屋子裡,然後,我突然就流淚了,莫名其妙地流了淚,大滴大滴地落下,無休無止。

我清楚地知道,我的人生在那個午後發生了改變,這種改變,不可抗拒,不能逆轉。

我注意到他,比我高一個年級,是高三一班的。接著,我用兩客冰激淩,收買高三一班的兩名女生,知道了他叫林子航。

我們在同一層教學樓,隻是,他的教室在樓的這端,而我的教室在另一端。我暗自慶幸,這是最理想的距離,太近,我害怕,太遠,又看不到他,隔著4間教室多好,我隻需要裝作漫不經心地轉過臉,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後來,偶然讀到《卜算子》: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幾時已。隻原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我突然就濕了眼睛,隻覺得我與他就之間就隔著浩瀚的長江,那隔江企盼的女子,分明就是我呀。隻是,我想著的念著的那個人,他還不知道我已經為伊消得人憔悴了。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真的是身似浮雲,心如飛絮,什麼都顧不得管不了了。我開始喜歡那些纏綿的情詩,開始寫一些日記,並且鄭重其事地鎖上鎖,小心翼翼地藏起來。

我開始盼望著下課,然後站在走廊上,等著看他走出教室,心裡無限喜悅又無限憂傷。我輕輕地歎口氣,身邊的霍綠綠聽到了,她奇怪地看我一眼,問,怎麼了?

是呀,我怎麼了?我害相思病了,我心裡揣著一個人,心裡眼裡全是他的倒影,卻不敢告訴他,我喜歡他。想起他,我就覺得臉上發燙。

我偷偷地看他,害怕他知道,卻又想他知道,我的一顆心就像一個注滿了氫氣的氣球,晃晃悠悠,沒了方向。就這樣昏昏糊糊,患得患失地過了兩月,馬上就要結業考試了。他漸漸地很少在教室外出現,偶爾出來也就是上衛生間,之後馬上回到教室。

我知道了什麼是望穿秋水的滋味。但我不能打擾他呀,我不能在這時候讓他分心。

我開始每天夜裡,巴巴地等流星劃過,傳說隻要對流星許願總是會實現的。我許的每個願都是:讓林子航考上理想大學吧。

然而,就在林子航考試的前一周,我與他居然有了一個意外的“偶遇”。

而這次的“偶遇”,撞破了我的秘密,讓我徹底地、沒有餘地地淪陷在了17歲的愛情裡。哪怕是單戀的,哪怕是青澀的。

那天是周末,我跟著顧盼跟霍綠綠一起去參加另一個同學的生日舞會。舞會開到一半,顧盼這個家夥就拉住陳梓南,偷偷地溜了出去,開始了他們二人世界的甜美約會。

我常常疑惑,他們總在一起竊竊私語,哪兒有那麼多話說不完?而且,全都是些很白癡的對話,比如,顧盼問陳梓南,你會永遠愛我嗎?如果陳梓南略微猶豫一下,顧盼就會鬨開了;如果陳梓南立刻弩定地點頭,顧盼又會說他敷衍他。

這種戲碼我聽得不少,覺得無聊又弱智。可是,直到後來我跟林子航在一起了,才明白,原來相愛的人,真的是說不完的話,給不完的承諾,許了今生不夠還要搭上來世。我再也不覺得說情話是一件弱智又無聊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