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悠著點!”我跳起來。
“呀,對不起,這光太暗了,等我開燈。”老王一手拿著抹布跑去開燈。
就在這會兒,我聽到門外傳來奇怪的聲音。
‘噠’‘噠’‘噠’
不知道為什麼,老王沒關這屋的門,過堂風一陣一陣的灌進來,我正對著門坐著,能看見院子裡的白床
單被風吹的膨脹一樣的鼓起來,再消下去。
燈開了,屋裡刹那間亮了起來。
老王看著我,臉色發白:“你剛才聽到什麼沒有?”
我說:“風吹的吧?”
雖然那聲音很明顯是腳步聲,不過那兩道門都被老王鎖死,應該沒有人進來才對。
不過,那聲音有點熟。
老王長舒了一口氣,走回來坐著。
我倆這位置做的十分不科學,一般來說兩人喝酒應該一左一右坐在門兩側,可現在是我的座位對著
門,他坐我對麵,正好背對著門,這位置讓我覺得很怪異,尤其是現在天已經黑了,院子裡黑糊糊的,
看起來很彆扭。
可是這凳子位置是老王擺的,我也不好說什麼。
於是在我抬頭看老王的時候,不需要多大精力就能借著燈光看到院子裡的情況。
然後我就看到了。
院子裡白色床單下方,有一雙腳在移動。
那是雙女人的腳,穿著紅色的高跟鞋,小腿勻稱,皮膚白的發亮,有一道道細細的血絲從腿上往下
流。
床單遮住了那女人的上半身,沒有辦法看清她的臉,隻能看見那女人緩慢移動的腳。
但是看起來,總覺得哪裡點奇怪。
‘噠’‘噠’‘噠’
那雙腳每走一步,身後便是一小灘血。
看著那腳,我終於記起來那聲音是什麼時候聽過了。
這不就是昨天晚上,在我的小二樓,我房間門口站著的那個。
老王見我表情奇怪,問:“咋了?”
我說沒事沒事。
你要是到彆人家喝酒帶個貓啊狗啊的估計彆人不會有意見,可是要帶了這玩意兒,傳出去以後我就
不要混了。更何況這東西一般人看不見,說出去不定彆人還覺得你不正常。
我伸手摸了摸胸前的玉佩,低聲道:“貔貅,貔貅……”
玉佩一聲響也沒有,老王抬頭望我:“你說啥。”
我說:“沒事,沒……”
說話間那高跟已經走出了床單,我下意識瞟了一眼,身上打了個激靈。
怪不得剛才覺得奇怪,那小腿那麼細長,按照身材比例,那女人的頭應該露出床單才對。
為什麼沒有露出來?因為她沒有頭!
脖子以上的東西都沒了,穿著一件米色的裙子,下半身都是血,晃晃悠悠的往這邊走。
‘噠’‘噠’‘噠’
紅色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有條不紊的移動著。
老王身上的死孩子像是感應到什麼,迅速的蠕動起來。
‘噠’‘噠’‘噠’
那女人走到老王身後,隻需跨過門檻,就能進屋。
“怎麼了?”老王還渾然不覺的望著我,表情帶著點緊張。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女的的目標並不是我,而是背對著他的老王。
那女人站在門口,卻不進來,費力的伸出手,向老王的脖子摸去。
老王身上的死孩子蠕動的像波浪一樣,那樣的重壓讓老王捂著嘴咳嗽起來。
我直直的盯著那女人的動作,心裡亂成一片。
我知道這事兒不能用常理解釋,可是這會兒亂了陣腳我就輸了。
按理說這會兒我隻要開開門跑就行了,體力方麵我確信自己能比的過老王,跑的絕對比他快。
但這女人怎麼說也是我帶來的,不能讓老王稀裡糊塗的成了犧牲品。
這女人想要什麼?
她伸向老王的脖子,難道是想要……腦袋?
腦袋!我腦中靈光一閃,那不是正有一個腦袋凍在冰箱裡!
我三步兩步跨到冰箱前,打開冰箱門。
那個人頭正雙目圓睜,異常凶狠的望向門口。
我也顧不得惡心,伸手拎了那腦袋的頭發出來,轉身對那女鬼道:“給你!”
我這話本是對那女鬼說,卻沒想到老王望著我手中的人頭,臉瞬間變了顏色:“你……你果然看見
了!”
我還沒來得及消化他的意思,就見我手中的人頭淒厲的叫了一聲,然後大力掙脫出我的手,向門口
飛去,輕車熟路的安在那女人脖子上。
老王這才回頭看,頓時慘叫一聲,嚇得跌坐在地上。
那女人扭動了一下腦袋,竟然一下跨過了門檻。
“你……你……”老王手指顫抖的指著那個女人,“你是鬼!”
那當然是鬼,半邊臉都沒了,連頭蓋骨都看得見。
房間裡陰風陣陣。
那女人望著老王冷笑道:“是你把我變成這樣的。”
老王身上的死孩子蠕動的那叫一個風起雲湧。
老王坐在地上,一邊往後麵爬一麵哆嗦:“這、這怎麼能怪我!你已經懷孕四個月了,我、我和你
說過有風險,是你硬要打掉。”
那女的冷笑道:“你有沒有錯你自個兒心裡清楚!”
這回我看明白了,敢情這倆人認識,那女的不是衝我來的。
我手裡還捏著一堆亂糟糟的頭發,心裡想著這是沒我事兒了,我是該逃跑啊逃跑啊還是逃跑啊。
正掙紮著,忽然見那女鬼伸出十指向老王胸口抓去,我心裡一哆嗦,伸手抓著老王胳膊把他拖了過
來。
那女鬼也不笨,一揮手抓了個空,立馬反手抓住了老王的腿,那動作行雲流水,就是一練家子。
老王隻顧得哆嗦,嚇得動都不帶動的,腳脖子被抓的血肉模糊,叫也不叫一聲。
那女鬼抓著老王腳脖子往那邊扯,我在這邊使了吃奶的勁兒的拽他的腳,老王身上那些死孩子順著
他的胳膊往我這邊爬。
我氣急,破口就罵:“媽的你愣著乾嘛?傻了個屁的等死呢麼,踹她啊我靠!”
老王身體一震,抬起腳向那女鬼踹去。
一腳踢在那女鬼臉上,那腳極狠,那女鬼頭骨本就有裂痕,隻聽啪的一聲,老王已經踢斷了那女鬼
的鼻子。
那女鬼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
我剛想誇老王這一腳踢得快準狠,就聽老王大叫一聲救命,然後身體猛地向女鬼那一邊移去。
我再一看,哭的心都有了,老王那一腳踢太狠,腳丫子陷在女鬼頭骨裡拔不出來了,整個腳被骨頭
刮的鮮血淋漓。
這叫一個有技術含量,原來那女鬼使得是苦肉計!!
那女鬼臉上剩的唯一一個眼珠子也被擠出來了,痛叫著伸著手亂撓,她那手指甲跟刀尖兒似的,一
劃過去,皮割肉爛的,老王下半身被他抓的慘不忍睹,眼看隻有近的氣沒有出的氣兒。
我也顧不得那些死小孩了,衝過去抱著老王背往後拽,老王也是用力的拔自己腳,不過他現在喘氣
都困難,使勁兒和沒使沒多大區彆。
老王背上的死孩子被我們擠成一片,張著嘴想叫又叫不出來,伸著粉色的爪子在空中揮舞,還有幾
個已經扒在我身上了。
那東西滑了吧唧就像一團爛肉一樣,五官都有但動起來的時候說不上的惡心。
那幾個死孩子已經爬在我胸前,冰涼涼的貼著脖子,伸著手往我臉上劃。
就在這當兒,胸前玉佩忽然綠光大作,貔貅的聲音傳來:“滾!”
隨著那聲厲喝,那些死孩子劈裡啪啦的掉在地上,緩慢的爬動著。
貔貅用鄙視的口氣道:“一點力量沒有的嬰靈竟然都能把你逼成這樣。”
這簡直就是救世主啊!我一激動,鬆了手,抓著玉佩喊:“貔貅,救命!”
也就在這時,老王一陣慘叫,我一轉頭,壞了,那女鬼已經拖著把老王倒抓過去。
貔貅喊道:“道士,快掐訣念咒!”
我知道他說的這話肯定有他的道理,但掐訣念咒是啥意思?
“啊!”老王又是一陣慘叫。
貔貅叫:“道士!”
我豁出去了!管他是什麼咒,既然我是道士,肯定有那麼個會跟,亂念說不定就蒙到了。
“道可道非常道南無觀世音菩薩真主阿拉保佑神愛世人新中國萬歲阿門!”我十個手指頭一陣亂動
,以排列組合的順序不停變換著。
結果一切如常,我身上既沒有冒出白光也沒有出來什麼天兵天將幫忙。
那女鬼毫不理會我,伸手就要向老王胸口抓去。
貔貅喊:“快念咒!”
念咒?我頭腦一陣發熱,隻覺得有鼓氣從丹田而出,到達五臟六腑,頓時心血上頭,大喝一聲:“
嘛米麻米轟!老王腳拿開!”然後拎著旁邊的椅子就向那女鬼扔過去!
那椅子毫不留情的擊碎了女鬼的頭蓋骨,那女鬼淒厲的嚎叫著,鬆開抓著老王的腿,捂著頭倒退。
老王胸口已經被抓了一把,前胸的衣服被血染得通紅,倒在地上直喘氣。
我來不及檢查他的傷勢,搬起另外一個椅子乘勝追擊,追著那女鬼滿屋子的打。
那女鬼捂著臉,叫著往門外跑,跑到門口,腳忽然被一個死孩子抱住。
那死孩子抱著那女鬼的腿,叫了一聲:“媽媽。”
按理說那孩子還不會說話,可這聲音我是千真萬確的聽到了。
那女鬼瞬間消了戾氣,在原地呆立片刻,腦袋轉了一下,似乎是在看已經氣息奄奄的老王,然後彎
下身子,抱起那小孩子,聲音輕柔的道:“乖,我們去找爸爸。”接著轉個了身,消失了。
我鬆了一口氣,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