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領頭那人弓著腰看,“哪有人?”
“有人,”缺心眼的說,“你倆眼睛對著眼睛,鼻子對著鼻子。”
房間裡一片寂靜,黑烏烏一片,領頭那人的身體明顯僵住了,轉頭說:“你你……你彆胡說。”
話音未落,他手還推在門上,門卻‘啪’的一聲關上了。
缺心眼果真是人傻不怕鬼,咧嘴笑道:“那小孩把門關了。”
領頭顯然嚇得不輕,看看那門又看看缺心眼的,指著那門說不出話來。
缺心眼的又粗聲粗氣的問:“還進去不?”
領頭說話都哆嗦:“不進去了,上樓,換一間。”
說到這,他抽了抽鼻子,問:“你有沒有聞到一股臭味。”
男人頭叼了一把菜刀,和女人頭一起飄在他背後。
缺心眼的道:“你背後有個人頭。”
領頭的一驚,馬上轉頭向後看,他頭轉的快,那兩個人頭躲得更快,自始自終都保持在他身後的位置毫不動搖。
“哪、哪有人頭!”
“兩個人頭。”缺心眼的說,“就在你身後。”
“給我閉嘴!”估計現在在領頭的眼裡,這缺心眼比鬼更恐怖,“不許再說話!”說完,自顧自的往樓上走。
兩個人頭都跟了上去 。
缺心眼的乖乖的閉了嘴,很是委屈的盯著倆人頭,跟著後麵也上了樓。
男人頭叼著菜刀,找準了位置就要割領頭的脖子,剛衝上去,就被缺心眼跟拍皮球一樣一手掌拍了下去,拍下去人頭又鍥而不舍得衝上來,缺心眼再接著拍。
我從沒見過用這種方式決鬥的殺手和小偷。
眼見著他們已經走出了門縫能見的範圍,上了樓梯,我打開門,輕手輕腳的跟了上去。
那領頭的被這樣一嚇,走路疑神疑鬼的,時不時的轉頭看看。
我輕手輕腳的過去,然後躲在樓梯下邊鬼祟的偷看。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熱氣,三娘的聲音響起:“深更半夜的,你在做什麼。”
“噓……”我樂顛顛的說,“有賊!”
“我倒覺得你更像賊。”三娘輕笑道,“你不怕他們偷你東西?”
我更高興了:“樓上沒有我的東西。”
三娘說:“他們來偷這屋子,倒也可憐。”
我說:“肯定有好戲,那兩個人頭都跟上去了,就是這裡看不清楚。”
三娘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玉盤:“從這裡看。”
看來喜歡湊熱鬨不是人類的專利。
盤子上,那倆人剛從道士房裡出來,曾經有人說過做虧心事的最怕鬼神,看起來不假。
男人頭估計被拍暈了,叼著刀一晃一晃的跟在後麵,女人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在旁邊罵他。
領頭那個估計是覺得不對,問那個缺心眼的:“你有沒有覺得有點冷?”
缺心眼的說:“鬨鬼……”他鬼字還沒說完,領頭那個就一個棒槌錘到他的頭上:“閉嘴!”然後指著一扇門道:“開門!”
缺心眼的剛蹲下去,那吊死鬼就從旁邊屋子飄了出來,缺心眼的一扭頭看到了,想要說話又怕被揍,用力的向女鬼的方向齜牙咧嘴。
蹲在旁邊的領頭的說:“你犯什麼傻,快開門。”
吊死鬼已經飄到了他們身後,缺心眼的嘟囔著:“那我不管了。”然後蹲下來,從兜裡拿出一個鐵絲套鎖孔。
我正看得高興,忽然聽三娘問:“你猜他們撬的是誰的門?”心一下就涼了,樓上就一間鎖門的屋子,裡麵住著雲美!
想到這裡,我連忙起身往樓上跑,剛站起來又被三娘拽住了:“快看!”
我低頭去看,門已經被撬開了,開了一道小縫,缺心眼的還趴在門縫上看,領頭卻坐在地上,臉色煞白,指著那門不停的哆嗦。
“你猜他為什麼會這樣?”三娘問。
我說:“羊癲瘋犯了?”
“笨蛋。”三娘橫我一眼。
吊死鬼飄到那領頭的男人麵前,很好心的問:“你有木有事?”
領頭的第一眼先看到那舌頭,愣了一下,順著舌頭往上看,然後全然不顧一個小偷的職業道德,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鬼啊!!!”
他邊咆哮邊手腳並用的往外爬,女人頭攔在他前麵,喊:“就是現在,快割他腦袋!”
一個半邊骨頭半邊殘肉的臉是個很大的視覺衝擊,領頭又嚎叫了一聲,轉過身就往外跑,他這一轉身不要緊,男人頭刀子正好迎上來,一刀戳在手臂上,血嘩的一下噴出來。領頭的眼淚都嚇出來了,邊叫邊往樓下跑。
我見他精神和□□都受到了雙重折磨,心有不忍,毅然的站出來,想讓他看到一個同類能堅強些,誰知道他見到我,愣了一下,像是再次被刺激,叫的更大聲:“啊!!!”然後連滾帶爬的跑出去,地上蔓延出一道筆直的水漬。
見到鬼叫就罷了,見到人也叫,你有沒有原則?
我長得有那麼恐怖嗎?
人頭和吊死鬼聚了過來,我看著地上的水印很是痛心,這附屬品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義正言辭的對他們說:“你們再不許嚇人了,誰嚇人誰拖地。”
這威脅很管用,他們看著那水印全都沉默了。
“等、等等我。”那缺心眼的也慌慌張張的想跟著領頭的一起跑,樓梯上跑到一半,一腳踏空,滾了下來,一動不動了。
我嚇了一跳,連忙去探他鼻息,還有氣,剛鬆了一口氣,忽然聽見樓上有人問:“這是怎麼了?”
我一抬頭,雲美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
我搖手說:“沒事,沒事,他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哦,這樣啊。”雲美笑道,“聽到外麵的聲音,我嚇了一跳呢,那我回去睡了。”
三娘看著雲美離開,嗤笑了一聲,道:“不知道被嚇到的是誰。”
我聽得她這話中有話,問道:“什麼意思?”
三娘又橫我一眼,罵了句:“笨蛋。”然後轉身回房了。我把那缺心眼拖回屋子裡,大半夜的,兩個男人獨處一室,我心中一片淒涼。
那缺心眼依然一動不動,我懷疑他是不是摔壞了,翻著他的頭看有沒有什麼傷,手一動,卻看見他脖子上掛著什麼東西。
那東西看上去是線,出手去摸卻冰涼涼的,仔細一看,才發現是極細的金屬絲編成的繩子,繩上掛著一把鐵鎖,一點鏽都沒有,亮的能發光,手掌大小的鎖體上麵印著一個篆體的‘偷’字。
這鎖看似粗重,拿起來卻十分輕巧,更妙的是,鎖繩上沒有結,鎖上也沒有鑰匙洞,繩和鎖卻是緊緊相接,扯也扯不下來。
我拿著鎖研究了半天,也沒想明白他是怎麼把頭套進去的。
晚上鬨了一晚上,到這會兒困意犯上來,一會兒就睡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一大早,雲美就跑來敲門,依然是一身白裙子,和昨天不同的是上麵多了幾多大片鮮紅的牡丹花,我看著她這衣服有點犯糊塗,記得她昨天沒拿包,從哪換的衣服?
那疑慮一閃而過,隨即被我拋到腦後去了,衣服什麼的都是小事,女人是世上最神奇的生物,你永遠猜不到她們的東西放在哪。
雲美問:“這下你可以把房子租給我了吧?”
想到昨天晚上的凶險,我咽下一把辛酸淚,二話沒說和雲美簽了租約。
雲美笑吟吟的收起合約,道:“那我就可以上去收拾房子了。”
我說:“你選的那間是主臥。”
雲美道:“其實我喜歡那間有梳妝台的屋子,可惜裡麵有人了。”
我一愣,心想那屋子裡隻有一個吊死鬼,哪有什麼人。
尚未反應過來,雲美忽然一笑,俏皮的彎下腰,手指指著我的胸口掛著的貔貅道:“你這項鏈真好看。”
這話好像在哪裡聽過,我背後刷的一下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