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霽最近有些奇怪。
雖然對黎忱來說,時霽的奇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以近期來看,時霽的行為甚至從奇怪變成了詭異。
比如,他總是明裡暗裡地打探自己和江墨的關係,甚至還擅自讓班主任把自己的座位和江墨調換在一起,不僅如此,時霽更像是中邪了一般非要把江墨綁在自己身上。
黎忱不明白時霽這麼做的意義,轉念一想,他想到了第一次見到江墨時,時霽總對他露出一抹欣賞的眼神。
莫名其妙的想法從腦海裡冒出來,黎忱手裡的動作一頓,腳下的枯葉隨著風滾動幾圈。
難道時霽喜歡江墨?
他曾說過他對Omega不感興趣,那就對江墨這種Alpha感興趣了?
攥著掃帚把手的手指收緊幾分,一股怪異的感覺堵在胸口,黎忱說不太上來,總之他一下子覺得江墨在自己眼裡,突然變得不順眼了起來。
明明時霽前幾天還時時刻刻表現出一副在意他的模樣。
現在就移情彆戀到彆人頭上了。
想到這裡,黎忱眼睫一顫,被自己這種酸溜溜的想法嚇了一跳。
移情彆戀?
他是不是對時霽誤會了什麼?
時霽什麼時候在乎過他了?
也許、也許之前的種種行為,隻是覺得施舍他好玩罷了。
黎忱的犬牙抵住下唇,銳利的牙尖在唇瓣上留下一塊小小的凹口,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痛一般,揮動著手裡的掃帚,用幾根突出的竹尖戳破地上枯葉的葉麵,然後再狠狠碾進地裡。
他好像把這片枯葉看成了時霽,毫不客氣地將脆弱的葉片蹂躪得稀巴爛,直到葉片七零八落得散落在地麵上,堵在胸口的那口氣才徹底消散乾淨。
“黎忱同學,我那邊已經打掃完了,你呢?”江墨忽然喊道,黎忱下意識抬頭看過去,隻見對方正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明明還沒有走到跟前,聲音反倒先鑽進了耳朵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那通胡思亂想,黎忱眯了眯眼,麵色有些不善:“沒有。”
他冷聲回答。
江墨沒察覺到黎忱的異樣,在他看來,黎忱對自己這幅抵觸排斥的樣子已經見怪不怪了。
“那我來幫你。”他一向熱情,主動拿起掃帚正要落下,卻被黎忱冷不丁打斷。
“不用了。”黎忱拒絕道,“你先回教室吧。”
江墨歪了下腦袋,對上對方的眼睛:“沒關係的,我們一起回去。”
和黎忱對比起來,江墨反而挺想和黎忱打好關係,不知是什麼原因,他總感覺黎忱身上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吸引力。
說著,江墨往黎忱身邊靠近一步,下一秒,黎忱卻跟觸電了似的,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揮之不散的檀木味縈繞在鼻尖,黎忱抬起手捂住鼻子,皺眉道:“你能不能收收你的信息素!”
被Alpha信息素侵擾的腺體幾乎是條件反射般開始發熱,這種生理現象讓黎忱格外不舒服。
江墨睜大眼睛,深綠色的瞳孔中滿是愧意:“不好意思,我太熱了,信息素有點控製不住。”
他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接著說:“你要是覺得不舒服的話,要不……要不就離我遠點吧。”
江墨話音一落,黎忱便毫不猶豫地跳開,隻是他沒注意到自己腳下出現的土坑,腳底一不小心踩空一瞬,黎忱踉踉蹌蹌沒穩住身子,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往後倒去。
他條件反射閉上眼睛,可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股濃鬱的檀木香。
黎忱睜開一隻眼,正好撞上江墨深綠色的眼眸。
Alpha結實的手臂摟住黎忱的腰,他的身體微微往前傾,和黎忱之間的距離不自覺縮短一些,少年霧藍色的眼瞳流轉,隱隱約約之中,江墨嗅到了對方身上淡淡的鳶尾花味。
江墨的呼吸沉重幾分,黎忱很快從他手裡掙脫出來,然後跳得更遠。
“謝謝。”即使看不慣江墨,黎忱也不得不承認剛才江墨確實幫了自己,他彆彆扭扭說出著兩個字,接著目光停在了江墨泛著紅暈的臉頰上。
不遠處的少年皮膚不像時霽那麼白,紅暈浮在臉上不仔細看的話會完全察覺不到,黎忱皺了皺眉,沒想明白江墨為什麼整個人一瞬間變得扭捏了。
時霽就喜歡這種類型嗎?
黎忱上上下下將江墨打量一番。
隨後冷哼一聲。
眼光也不怎麼樣。
他移開視線,繼續自顧自掃地,就在這時,有人站在遠處喊江墨的名字,江墨連忙抬頭應了一聲,然後衝黎忱道:“班長找我有事,我先過去看看。”
說完,他拿著掃帚幾步跑了過去。
黎忱盯著江墨的背影,見對方和班長說了幾句話,隨後轉頭看了眼黎忱的方向,似乎很為難的模樣,最後他又說了什麼,緊接著跟著班長一起進了教學樓。
隨著信息素主人的離開,蔓延在空氣裡的檀木味逐漸消散,等徹底消失殆儘,黎忱這才敢深深吸一口氣,他鏟掉操場上最後一點垃圾,接著拎起打掃工具慢慢往教室的方向走。
懸掛在於天空的太陽向西移了幾寸,黎忱垂下腦袋凝視著自己的被拉長的影子發呆,突然,他的肩膀被人狠狠撞了一下,還不等他抬頭,反而對方搶先一步喝道:“你沒長眼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