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扇醒來時,隻覺得被人扔進了一間屋子,看不大清楚。本以為可以休息休息了,可惜身子還是沒有半分氣力,頭也昏昏沉沉的,顯然剛才的藥勁還沒過去。
剛要起身,卻隻聽見頭頂響起了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丫頭,你叫什麼名字啊?”那聲音極為慵懶,辦又有的,讓桑扇有種說不出的厭惡。
桑扇沒有答話,隻是勉強站起身子來,這才抬眼看到了那個體態有些豐滿,身著華貴且庸俗的婦人。她明白,自己終究還是被舅舅賣了,在這個地方,她變成了最無助的那個。沒有任何氣力以及力量去反抗,隻能儘可能的保護自己。桑扇不說話,隻是看著那婦人。
對麵的柳娘淡淡挑眉,要按往常,她早已站起來準備發火了,不是嗎?隻是今天這個小丫頭,論姿色,跟苑裡的花魁有一拚;論氣質,又有種正宗的江南女子的韻味,讓人移不開眼。看樣子,家裡以前應該是有頭有臉的門第才是。這種大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要真成了苑裡的姑娘啊,應該是這八大胡同裡數一數二的紅人才對。柳娘耐著性子,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桑扇本還不想回答,抬眼卻看見六年身側的小丫頭直給她使眼色,這才道:“駱桑扇。”
柳娘一笑,道:“不錯,是個好名字。不過,你進了我們醉茗苑,這名字可是要不得了。”一語未畢,柳娘便走到桑扇跟前,細細打量了一番,又道:“好一個冰美人。以後你就單名一個‘綾’如何?”
桑扇咬唇,看了看四周,低聲道:“這兒是哪兒?你是誰?”
聞言,柳娘一樂,戴滿戒指的手在桑扇麵前晃來晃去,“喲,駱姑娘關心起這個來了!我這兒是咱京城裡有名的八大胡同中最有檔次的青樓,醉茗苑。我就是這兒的老鴇,柳娘。丫頭,你放心,能找到咱這兒的爺,不是有財有勢就是有功有名,絕對不會虧待了你!”
桑扇聽罷,不禁黯然。是啊,終究進了這種地方,卻也隻歎得造化弄人。看著笑盈盈的柳娘,隻得到:“綾記住了。”
這下惹得柳娘拍手樂道:“好好好!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們苑裡的人了,婢女麼,就蝦兒好了,她主子前陣子剛給贖出去了。”有賺頭對身側的小丫頭道:“去,把蝦兒叫來。”
那小丫頭應聲下去了,不一會,便帶回來一個年紀相仿的女孩一身淡藍色的外衫,十三四歲的樣子,正是蝦兒。見到柳娘,便鞠躬道:“柳娘,婢子來了。”
柳娘拉過蝦兒,指著垂著眼的桑扇道:“蝦兒啊,前陣子蓮香不止被贖出去了麼?今兒個咱這兒新來位姑娘,喏,這是這位綾姑娘,以後她就是你的主子了。”
蝦兒應下,轉身對桑扇道:“蝦兒見過綾姑娘。”
桑扇點點頭,伸手去扶那蝦兒,道:“蝦兒不必多禮,日後我還需要你處處幫忙才是。”
柳娘擺擺手,司空見慣一般,隻是對身側的婢女道:“魚兒,帶綾姑娘去休息吧,就咱們前陣子布置的那間好了。明晚——”柳娘刻意頓了一下,看了看桑扇,“就是綾姑娘的初夜。”
說罷,柳娘便轉身走了,隻留下婢女魚兒帶著桑扇和蝦兒前往已經安排好的住處。
屋子如何,桑扇已無心去管,隻是坐在桌前,看著杯中的茶一點點涼下去,卻無心喝一口。一旁的蝦兒見了,一邊重新倒了杯茶,一邊道:“小姐,您要是想喝涼茶就跟婢子直說,不用現做。多麻煩啊。”
可是桑扇卻無心跟她打趣,隻是道:“我不喝,彆倒了。”
蝦兒扁扁嘴,乾脆坐到了她對麵,說:“小姐,想開一點啊。這番樣子怎麼行啊。大家可都一這般的,還不都是認命了。”
“嗯?”桑扇看著這個活潑的小丫頭,“怎麼說?”
見桑扇來了興致,蝦兒便頑皮的一笑,自顧自的倒了杯茶,儘數喝了,故作正經道:“我先給您講講咱這兒吧。咱這兒啊,之八大胡同裡最有檔次的一家,隻有那些達官貴人才能進來。這兒可不是什麼破銅的窯子。還是隻有常年流連花海的,才能找到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