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華古雅的大殿，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儘頭。左右兩旁站著數百位隨從女侍，眾星捧月般擁著中間雍容華貴的婦人。

此時那婦人正抱著一個粉雕玉鐲的小男孩，眼裡帶著溫和笑意，她紅唇微起，問，“彘兒要娶老婆麼？”

男孩轉頭，皮膚細滑白嫩，兩粒黑瞳亮得驚人。讓人忍不住想要抱起來親上幾口。

他雖然生得可愛，周身卻散發出一股凜冽的王者氣息，震得眾宮女心中小鹿亂撞。

她們之中大部分都是二八年華的寒門少女，在宮中當差幾年，唯一的願望不過是找個可以托付終身的良人。

至於什麼年齡差距，根本無所謂。

宮中的男人，普遍早熟。

再說這個年代，流行姐弟戀。

老嬤嬤還告訴過她們，孩童沒那麼多心眼子，反而容易掌控。再過幾年，等皇子行冠禮之後，如若能成為他的第一個女人，那一定會被記一輩子。就算無法得登後位，也能保一生平安無憂。

想到這兒，她們臉上不禁飛出兩朵紅雲，帶著三分嬌羞三分期待的看向那貴人兒。

“不用。”斬釘截鐵的話語，硬生生切斷那些美好的希望。

婦人仍舊是一張萬年不變的笑臉，看不出是喜是怒。她指向身邊的女孩，問，“阿嬌好不好？”

沒想到小男孩卻突然興奮了起來。他一下子從婦人的懷抱裡跳出，跑到女孩麵前。

他霸道地拾起她細膩的小手，稚氣的說，“好！如果能娶阿嬌做老婆，彘兒一定建個金屋子給她！”

瞬間，那女孩的臉紅了，放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上衝一般。“徹兒，彆亂說。”嘴上雖然還在嬌嗔，心裡早就跟抹了蜜一般甜。

瞧著身邊俊朗的人兒和他執著的眸子，幸福感如潮水般撲麵而來，就快要將她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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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嬌，嬌嬌..”，一個熟悉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把陳嬌曦從夢境拉回現實。

“阿婆？”剛剛睡醒，腦子還有點暈乎。她伸出手來，揉了揉眼睛。

“快起來了，再睡懶覺就彆想吃早飯了。”溫和卻又嚴厲的語調，聽起來卻並不突兀。

“恩恩，剛剛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她半眯著眼睛，起身穿衣。

婆婆的臉猛然一緊，“什麼夢，說來聽聽。”

想起夢中那男孩的癡情告白，她的臉沒來由地紅了，隨即脫口而出，“我忘了。”

婆婆隻是狐疑地看了看她，下樓去了。

她深深呼出口氣來，撒謊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麼，她像那個女孩子一樣，隻想把那份幸福感深埋心底，不跟任何人分享。

再說那隻不過是一個夢，說出來是要給人笑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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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嬌曦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一出生就被婆婆收養了，兩個人相依為命到今天。

小時候她的身體一直很虛弱，經常發燒感冒說胡話，隔個幾天就要去醫院掛水打針。

但婆婆從來不嫌棄她，總是耐心地照顧，小心地看護。

因為生病的緣故，她很少與外人接觸，所以性子也挺孤僻。

每當她羨慕的看著窗子外的孩童玩耍時，婆婆總會握著她的手，說，“嬌嬌是最好的好孩子，不會一直寂寞下去的。”

於是她乖乖地養病，努力地鍛煉身體。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變得越來越健康。但婆婆卻迅速地衰老下去。她的眼睛裡多了一層白茫，像是終年不散的大霧。

有的時候她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西方神話裡的吸血鬼，溫柔的噬去了婆婆的生命？

一開始，她驚慌失措，不知道該怎麼做。婆婆倒是坦然地接受了現實。

“嬌嬌，人終歸是要老的，不老的那叫妖精。”

陳嬌曦看著婆婆祥和的笑臉和銀白的發絲，恍然間把她看成從天上來的仙人。

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仙人終究不屬於人間。時日一到，她們總會離開。

她始終無法淡定。少年總恨傷愁彆，死亡和衰老對她來來說還是太遙遠的一件事。

自從那日後，每夜夢回，她總會看見那小女孩，瑰麗的寢宮和熱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