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一搖搖頭,沒過多解釋,重點落在了那個“也”,“還有誰被收買了?”
太多人了。
許弭像是精準掌握了她以往的手段。
帶有目的,又有距離。
雖然沒有刻意聯係,但身邊總會斷斷續續出現和他有關的訊息。
比如嘉玉尷尬送來的下午茶,比如溫倪時不時的吐槽。
就連路翡也試探著詢問兩人的關係。
在幾乎沒見麵的日子裡,除了兩個當事人,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們的關係在高速發展著。
甚至……
就連程開陽都難得提起了許弭。
當然,他關切的,是那個出自程家的皮囊還是她的靈魂,就有待考慮。
桌麵上的手機再次震動。
這次無法躲避。
是蘇女士。
“許弭昨天過來了,應該是找你的,但你……”
又是許弭。
程玄度咬著唇,臉色難看:“我知道了。”
電話那段,蘇女士很有條理的交代著後續,乾淨利落,重點清晰。可她卻逐漸聽不清那些字眼。
許久——
蘇女士終於說完。
程玄度的心底竟在這一瞬,生出了一種悲涼的,被釋放的感覺。
模糊的精神不情願的歸位,她笑得勉強。
舒一擔憂地看著她,用口型無聲安慰。
她卻搖搖頭,很慢地調整表情。然後,一點點給予承諾:
“我會主動靠近許弭,不用擔心。”
在俱樂部的許弭心不在焉地看著手機。
發出的消息沒有回複,電話沒人接,那女人,比想象中還要清醒和無情。
“真可怕。”
度止珩恰好路過,順口問:“可怕什麼?”
許弭沒回。
穆聞風似乎洞察了所有,勾著度止珩離開。輕飄飄的聲音落在了風裡,“快去練□□搖擺不定,活該拿不到冠軍。”
“靠!!你是魔鬼嗎?!”度止珩叫罵著,還是乖乖地跟著離開。
聽者有心。
對號入座後。
更鬱悶了。
一個陌生電話打來——
上次尹鬱離被拂了麵子,報複性的用他許弭的手機號注冊了各種會員。以至於,他幾乎每天都要應對各種奇奇怪怪的客服,煩得要命。被折騰久了,最近半個月,陌生號碼幾乎是在禁區。
許弭看到沒看,直接按掉。
對方卻鍥而不舍的,又打了一次。
如果主動的是她就好了。這個想法在許弭腦海裡一閃即逝。
更恐怖,也更煩躁了。
很不情願的按下接聽。
正要借機發泄,可先聽到的,那道清潤的女聲,卻讓許弭生生把那幾句不算友善的問候吞了回去。
“我是程玄度。”
不亢不卑。語氣不是白芥那種含笑的上揚式溫柔。很輕,很寡淡,像是一杯剛煮開的水。
許弭愣了下,“抱歉”幾乎是脫口而出。
“又是抱歉。”她感歎,漫不經心地轉移話題,“聽說……你去家裡找過我。”
“嗯,”許弭點點頭,聲音不自覺放輕,“但好像沒找到。”
“我住在西苑畫室。”她解釋,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畫著精致妝容的臉上,卻是洶湧的嘲諷和失落。
被迫做著不情願的事。
被迫應應付著言而無信,滿口謊言的男人。
被迫……
“對不起程小姐。”
回應的,卻是更真誠的道歉。
“我食言了。”
“……”
“上次說過會處理好,但似乎還不能。我有不得不守護的東西,所以……”
“我明白。”程玄度急急打斷,並不想再聽他說下去。
沒有具體的時間線,但失望的種子已經埋下了。
許弭似乎聽出來了,又似乎……是需要一個傾聽者,或者,想暫時拉攏她到統一戰線。
他的解釋,來得如此自然。自然到,像排練過很多次。
“程小姐應該聽說過我。我是個很差勁的人,不學無術,也沒什麼前途。我非良人,如今連承諾也不敢交付……”
他斷斷續續地說著。
她安安靜靜地聽著。
許家,她不是沒調查過。
許弭是出了名的上不了台麵的浪蕩子,是……她的“良配”,是她借著那個名,穩妥又平淡的一生。
可是……
“你有喜歡的人嗎?”許弭突然問。
她不知如何作答。
在程玄度的人生裡,在白芥的生存法則裡。感情,是如此奢侈的東西,無法信服。
“抱歉,是我唐突了。”
“我隻是,想說……我們的婚姻隻是名義上存在的關係。你可以毫無負擔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沒有。”她生硬地打斷,語氣很差。
“我沒有喜歡的人。你也不必在意我。”
許弭恍惚一瞬,又若無其事地笑了聲,“可惜。”
可惜什麼。
她毫不在意,可還是忍不住脫口問一句,“那你呢,你有喜歡的人嗎?”
這次換成許弭沉默。
辦公室門外,舒一打著手勢,問程玄度要不要咖啡。
太苦。她搖頭,又想起了什麼,微信發了句“幫我點杯奶茶,黑糖的,不要珍珠。”
再開口,是輕柔善解人意的轉移話題,“沒關係,反正……我也沒努力。”
“無需自責,我們以後,互不乾擾就是了。”
壓抑。
初夏的天是多變的。
程玄度起身,打開窗,沒有一點風,悶得人難受。
無趣的寒暄應該就此終止了。
思索著如何結尾。而那人,卻比她更擅長帶節奏,也更不在意那句沒給出答案的問題。
“那好。具體日期,我想讓你和外婆決定。”
“可以陪我去看外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