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 “許先生,我們來日方長。”……(1 / 2)

納須彌 自矜 5002 字 8個月前

不似白芥那般八麵玲瓏。再見祝青玉時,程玄度要多了幾分虔誠。

而祝青玉對她的態度也有所轉變,不同於麵對白芥的客氣,言語間暗藏幾分歉意和疼惜。

儘心儘力扮演角色的程玄度並未察覺到異常,反倒是許弭,若有所思地看著詭異互動的兩人,思索如何委婉提醒外婆不要過度,顯得太刻意。

他這個未婚妻生性敏感,又不愛多話,受了委屈也是強忍著。他自然不讚同這樣的性格,可畢竟生在那樣的環境,總是身不由己更多。

他出神地看著未婚妻的側臉。

許是角度問題。她不經意地抬頭,厚重劉海散開,露出的乾淨側臉,竟和他偷偷藏起的另一道月色有些相似。

怔了兩秒,趕在她看過來時,狼狽躲開。

大概是瘋了。

幾乎什麼都能聯想到。

玄度,即為月亮。卻沒有月光的清冷,溫柔、怯懦,更像是一朵需要用玻璃盞嗬護的嬌花。

而許弭在對上白芥時,常常會感到有心無力。

那個女人明明接觸更多,卻總讓他有一種沒辦法抓在手中的感覺。

虛假的溫柔,若隱若現,若即若離。

月光平等的落在每個人身上。

可她的降落,從來都不是為了遇見什麼人。而是月光願意如此。

“許弭?”

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許弭回神,對上了未婚妻擔憂的臉。

她的眉眼彎彎,古典式的雙眼皮,杏眼,沒化妝,眼下的淚痣格外明顯。

似乎察覺到他在出神地看她,膽小的女人無措地低頭,似害羞,但更像是受到了委屈。

失禮了。許弭在心裡喃喃道。

這樣的行為,這樣的比較,不管之於哪一個,說是傷害都不為過。

是他的錯。

這次沒說抱歉。

許弭感覺到尾指被人小心拉了拉,是溫熱的。

落在耳邊的聲音依舊小心翼翼,這次他心無旁騖,聽得仔細,“外婆剛問你,我送得禮物怎麼樣?”

許是欣喜,尾音還捎帶幾分小得意。

許弭順勢看過去。

修長的木質禮盒已經被打開了,正中央小心拖放著一支素雅又不失大氣的白玉花鳥紋狼毫。

明德軒的出岫?

他倒是聽魏識理提起過,也惦記著要找來……

可總是因為種種借口忘記了。

說來,還是沒有認真放在心上。

喉嚨突然乾澀。反饋的情緒,竟半是羞愧,半是意外。

才恍然想起,這兩次過來,他什麼都沒準備,唯獨她有心了。

趁著外婆回書房的間隙,許弭鄭重開口,道了句“謝謝。”

比以往多了幾分誠意。

“應該的。”

上次從琅玕小築離開後,就特意托人幫忙尋找,前天才拿到手。

也是為了哄長輩開心。

“特意準備的吧?讓你費心了”許弭問道。

沒有探尋的意思,隻是自然的陳述著事實。唯一稍起的波瀾,也像是在感慨她的用心。

程玄度卻驀地一驚,聽出了一點漏洞。

隻能勉強笑著,挑了個不錯的借口應對,“是肖姨告訴我的。”

兩家聯姻,蘇女士最近和肖玉卿往來較多,表麵功夫做得像模像樣,這樣講……應該沒問題。

許弭卻驟然失了興致,點點頭,沒再繼續。

祝青玉似乎很喜歡程玄度。特意支開許弭,拉著她聊天。

程玄度很喜歡這種感覺。像是回到了小時候跟著外婆生活的日子。

可惜外婆離開後,帶走了她的依賴和天真,隻留下了無法用時間愈合的創口。程家的過於病態的環境,到處都充斥著算計和,她隻能戴著厚重的麵具示人。已經很久,沒有正常和長輩交流了。

“孩子。”

隻是一點溫和的稱呼,就讓程玄度有些動容,險些失控。

祝青玉拉著她的手,笑得溫和,“不要怨許弭。那孩子也是沒辦法。他要守護的東西太多了,還有我倚老賣老連累他。”

沒有點明,但什麼都聽懂了。

程玄度沒說話,有點意外祝青玉會主動提起這些。更羨慕許弭,還有人在默默為他考慮。

祝青玉也是過來人,一眼便看出了她的訝異和委屈,順著說道:“順勢而為罷了。你們兩家本來就要結親,你也好,許弭也罷,都是陰差陽錯才到了這裡。”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啊,就想起了我的知書。”

“我和……”

不知道如何稱呼,疑問卡在了喉間,不上不下的。

祝青玉卻懂得她的意思,“你和知書一點也不像。”

“知書沉悶,軟弱。你啊,看起來小心翼翼,骨子裡卻透著堅韌。知書沒有你的韌勁兒,所以才走到了那樣的結局……”

“那許弭……”

祝青玉搖了搖頭,“許弭沒見過知書。”

“生下許弭後,知書就離開了,是難產。母親在那孩子心裡是個模糊的印象,他隻見過照片。”

更驚訝了。

她自來隻知道許家的關係並不融洽。

肖玉卿後來者居上的故事,早在圈裡傳了無數個版本。後來的許懿更是被捧成了天之驕子。許弭的名聲,是從一開始就一塌糊塗的嗎?沒人說得清。

她不了解這座城,更不知道暗湧下的勾心鬥角。

她是被蘇霧秋丟出去的廢棄棋子,早就失去了了解生存法則的機會。

可現在,被迫入局……

一直到離開了琅玕小築,程玄度的腦海裡,都還在一遍遍重播著祝青玉的叮囑。

“好孩子。雖然你什麼都沒說,但我知道你也委屈。相聚本是緣,你們的姻緣外婆本不便乾涉。眼下說這些,也像在偏愛許弭。”

“但外婆還是想多嘴告訴你。安撫也好,你聽聽也罷,許弭那孩子看起來不靠譜,但本性不壞。既然到了這一步,他便定會對你負責。”

她想,祝青玉一定是誤會什麼了。

在這場注定隻會是合作關係的婚姻裡,她無法負責,也不在意許弭會不會負責。

保持現狀,不乾涉彼此太多,好聚好散,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結局。

可是,沉靜的心,卻一而再的起了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