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裡冰冷冷的,冷耀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隻有在自己姐姐走進來時臉上的僵硬才有點鬆動。
“姐。”他叫她。
但是皇太後並沒有親切地向他走來,她站在他的地牢麵前,語氣同他以往一樣冰冷,“你告訴我,是不是你對宣兒下的手。”
冷耀搖頭,“我雖然不喜歡這個外甥,但是還不至於對他下手。他和我有血緣關係,我可沒有殘忍到殺自己的親外甥。”
“嗬嗬。”皇太後笑,“我進宮之前,我也沒想到過自己有多殘忍,但是最後我卻連自己的丈夫都能謀害。皇宮是個能將人染黑的地方,為了帝位,所有人都能不擇手段。你手握大權,和這皇位隻有一步之遙,你可曾動心過。”
“不隻是動心過。”冷耀老實回答,“當年奪天下,我出了多少力,他記住多少,我看他的眼神,就覺得他是個寡情的人,這次無非是他想除去我這個手握大權的舅舅罷了。隻是我沒想到他能對自己下這麼重的手,這點我倒是小看他了。”
皇太後看著麵前的中年男人,自己的弟弟,相信了大半輩子的男人。現在要她在兒子和弟弟之間選擇,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親身骨肉。
“如果宣兒連命都可以壓上,要除去你這個舅舅,我這個當娘的,幫幫他又如何。”
“你真的要除去我嗎,姐姐。”
父母早已經亡故,皇太後還記得當年爹去世前拉著自己的手搖她好好照顧弟弟,這麼多年一直風風雨雨過來,她怎麼舍得殺他。
“國舅爺冷耀謀殺皇上未遂,流放陝北,永不得回京。”皇太後清冷的聲音在地牢裡響起,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過去,成了那個為了保護兒子而不擇手段的母親。
冷耀麵對著曾經熟悉此刻卻分外陌生的姐姐,淡淡地笑著,“隻希望你那個兒子能夠了解你的用心,否則下一個受罪的,也許是你。”
不再聽冷耀的話,皇太後衝衝從地牢趕回來,皇上還是那樣蒼白地躺在床上。她握著慕容宣的手,曾經的記憶淡忘了很多,她不大記得什麼時候開始,自己這個兒子對自己越來越疏遠,也許是由於多年前那場宮變,也許是由於在那之前自己對於他的忽視。他們母子之間,能交談的太少。但是至少她知道,他是她懷胎十月生出的孩子,他要什麼,她都能給,她也和天下所有母親一樣,懷揣著這樣小小的一個願望。
“太後,您還是回去休息吧,皇上多少已經穩定下來一點,不需要擔心。”
“沒事,我不累。”
“太後。”寶扇跪前一步,“太醫說了,皇上至少要明晨才能清醒,到時候如果皇上想著太後了,太後身體卻不大好,豈不是讓皇上擔心。”
慕容宣的毒讓太醫用藥先抑製著,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了什麼事情,皇太後也曉得自己的身體熬不了一整夜,歎口氣,拉住寶扇的手,“好好照顧宣兒,一有事,就來通知我。”
“是,奴婢知道。”
皇太後輕輕在慕容宣臉上摩挲了一下,由著奴才攙扶著離開。寶扇熄滅了房間裡的幾盞燈,一個黑色的人影適時飄了進來。
“師兄。”
來人沒有看她,而是徑直走到龍床上,皺著眉替慕容宣把脈。
片刻後,他扶起慕容宣,雙手抵在他的背後,為他逼毒。寶扇守在旁邊,一口大氣都不敢喘。
大概有一個時辰,男人的額頭溢出汗水,而慕容宣的嘴角也有血跡漫出。
收掌後人軟軟倒入他懷裡,男人又掏出一粒丹藥,喂慕容宣吃下去,這才小心托著他的頭,把他放回床上。
“師兄,皇上如何了?”
男人側了側身子,在夜色中依稀可見冰冷英俊的輪廓,他就是流鴻,皇帝的智囊,劉景的大哥。
從懷裡掏出一粒丹藥,流鴻遞給寶扇,“吃了它。”
不敢有怠慢,寶扇結果去吃了,然後雙膝跪地,“師兄饒命。”
“放心,死不了,頂多是讓你疼上幾天。”流鴻冷冷地看著她,“我讓你進皇宮,是為了照顧慕容,你倒好,他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你居然不和我說,要不是我及時趕來,你準備拿什麼救他。”
“寶扇知錯了。”
“劉景也是,我安排你們兩個在他身邊,你們就是這麼照顧他的。我這才不在多久,身上又多了這麼多道傷。”
“師兄……”寶扇已經在抖了。
“記住,這種事情,不要有下次。”
“不敢了。”
流鴻慢慢走近龍床,看著躺在上麵氣息微弱的人,“不過我到沒想過慕容會對自己下這麼重的手。”他轉過來看寶扇,“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師兄,本來皇上可以製約住唐家父子,這樣的話也不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了……”
“說重點!”
“皇上好像有喜歡的人了。她是死去皇後的魂魄。”
流鴻皺眉,“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我說的確實匪夷所思,但是皇後確實還魂了,而且奇怪的是她現在還有了身體,就是性格好像變了很多。”
“性格變了很多?”流鴻笑,“那就讓我們來會會,看看是不是有些人裝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