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這樣吧,你先把你丈夫弄到我家裡來,我們在找個這裡的赤腳醫生給他看看,橫豎總是比耽擱著好。”
唐菲絮想起那個冰冷的水泥地,點了點頭。
從趙姐家裡要了個簡易的手推車,唐菲絮匆匆趕回山洞。本來在睡夢中的慕容宣已經醒了,看著唐菲絮從肩上解下拉車帶,笑了笑,“你這是乾什麼?”
“我找到收留我們的人家了。”沒有多做解釋,唐菲絮把慕容宣的身子慢慢扶起來,撐著他慢慢走到推車上,讓他躺上去。
“我從來沒有在這麼硬的木頭上躺過。”慕容宣這個時候還有力氣開玩笑,“而且一睜眼就有光線刺進眼睛。”
唐菲絮把自己身上的布兜解下來,蓋在慕容宣的眼睛上,“彆睜眼,會傷到眼睛的。你睡一覺,睡醒了就有軟軟的床了。”
雖然明知道以那位大娘的家庭情況,根本不可能有什麼軟榻之類的東西,但是她不想慕容宣失望。
“我不想要軟軟的床。”慕容宣因為看不見,伸出的手在半空中摸索著,被唐菲絮一把握住,“你在身邊就可以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兩個人若有若無地向對方隱晦地表達自己的意思,彼此說話都帶著溫柔的語氣,相處起來就像一對老夫妻。
“我當然在你身邊。”用肘部推著車,空出的手掌給了慕容宣。慕容宣的眼睛看不見,但是卻能聽到外界的聲音,車輪的軲轤聲,腳步的聲音,還有她有些氣喘的聲音。
他此刻身體無力,根本沒有辦法做什麼,但是奇怪的是,在慕容宣的心裡,此時所擁有的情感,不是因為自己無能為力而產生的懊惱,反而是對於她的照顧心安理得。
因為他知道,如果換了個立場,他也會用儘所有,保護這個身邊的女人。
從願意承受那一穿胸的槍傷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沒有辦法狠下心來傷害她,即便隻是外表而已。
“有誰願意收留我們。”
“叫趙姐,住在山腰上,是個寡婦,好像還有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她在門外的時候確實看到有個小孩子從門板冒出頭往外看。
“那真要感謝他了。”
“恩。”不準備讓慕容宣知道自己身上受到的傷,唐菲絮停下車子,為慕容宣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等到你好了,大可賞賜一大筆錢給他們。”
“嗬嗬。”慕容宣的手落在胸口上,露出一個似有若無的笑容。
雖然吃力,好在路程也不是有多遠,小半個時辰就已經把慕容宣送到了趙姐家。拿開他遮在眼睛上的蒙布,趙姐便口無遮攔地說,“你家官人真是俊俏。”
唐菲絮嘴裡推辭著說哪有,慢慢把慕容宣扶下車。
事實證明美男是多麼好用的一張王牌。幾乎不用她招呼,趙姐就急匆匆給找了大夫回來。慕容宣現在雖然沒有任何的病狀,但是唐菲絮知道現在他的身體裡存在一個隱患。
因為胸口的傷讓他的身體急速虛弱下去,稍微不注意,像那些傷寒啦,炎症啊就會很快找上他。
大夫的看法大體一致,說慕容宣主要是身體太弱,得好好調養,否則的話容易出事。
這才折騰了一會兒,他就疲憊不堪地昏睡過去,臉色比在石洞裡還要蒼白了些。
從懷裡掏出藥瓶,李牧羅給的藥丸隻剩下最後一粒了,這幾天都是靠著這藥撐著,真的要斷了,不知道慕容宣受得了受不了。
看來鎮上是非去不可了。
趙姐端了一盆水過來就出去了,唐菲絮輕輕解開慕容宣的衣服,替他擦拭身體。
身體因為失血過多而呈現一種病態的白,猙獰的傷口盤踞在胸口,被這樣的蒼白襯得格外觸目驚心。
唐菲絮歎口氣,忍住心疼替他擦身子,隻是在翻到後背時,卻奇怪的發現,那個牡丹印記,居然有些枯萎的感覺。雖然沒有他夢中那個徹底燒焦的可怕感覺,但是和她初次見到那個漂亮的半開牡丹,絕對相去甚遠。
是怎麼回事。
“你看夠了沒有。”慕容宣還閉著眼睛,嘴角扯出一抹淺淺的微笑,如果不是這句淡淡的話,她會以為他睡得安然。
“都看光了,你要替我負責。”
唐菲絮低頭看被她拉開一半的褲子,手忙腳亂把用被子把他蓋住。
“我,我去給你拿點水。”
慌忙的走出門,慕容宣在她的背後睜開眼睛,那個本來淺淺的幅度終於扯開,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