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那女子仿佛已習慣旁人對她麵容露出的詫異表情,隻是溫婉一笑,空出一隻手從枝頭摘下一朵盛開正旺的花來,不容分辯的便將它推至砂葉盤起的發髻中:“每朵花皆有它不得不盛開的理由,那般忽略它們的心情日後你不會覺得可惜嗎?”
“姑娘……”在旁的下人忽然出聲示意道:“這個是本鎮的亓捕頭,特意來查少爺失蹤的案子來的。”
“嗯?”女子琥珀色的眼眸裡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抱琴欠身笑著:“亓捕頭聽說在本鎮很出名呢,隻是沒想到今兒竟然讓我瞧見廬山真麵目了。”
砂葉立即抱拳正色道:“哪裡,都是鎮上鄉親們抬舉了。”
“嗬,”女子水漾的眼一聽這話彎的更加厲害了,她掩唇促狹地壓低笑意,半刻才回答:“我是指的亓捕頭調戲木家公子的事兒。”
砂葉頓時覺得有些許尷尬,自顧咳嗽幾聲,問在旁的下人道:“這位便是最後見你家公子的人麼?”
下人還未答話,那女子突道:“是我。”然後轉頭對恭敬站在一旁下人說道:“我與亓捕頭有關於案情的事兒要說,不知小哥可不可以借個方便,讓我們單獨談談?”
“好好……”下人仿佛還從未被人這般詢問他的意見,受寵若驚地連連點頭,慌不擇路的轉身就向後跑去。
女子溫柔地望著下人的背影,似自言般輕語:“真是可愛的人呢。”然後對砂葉再次展顏:“不如亓捕頭與我邊走邊聊?”
砂葉點頭,一邊隨她走入花海中:一邊腦海中斟酌應該怎麼向這女子詢問。
走了一會,那女子卻先開口問道:“亓捕頭不問我的來曆與曹公子失蹤當天的事麼?”
“呃……我正在想如何開口。”
“嗬,亓捕頭還真是直率呢。”女子輕微側頭思量了一下,最後還是說道:“一切眾生悉有佛性,那麼,眾生既可成佛為何俗世依舊紛爭擾擾?”
“這……”砂葉垂下眼簾忖度了一番,試探地望著她答道:“大概是世人業根未儘的緣故吧?”
“業根?嗬,把紛爭歸根於罪惡,這大概也是因為亓大捕頭愛恨分明的緣故吧?”女子低頭端詳攜在手中的古琴,擺弄了一會,幽幽說道:“我最後見曹公子的時候正是黃昏,他和往常一樣來聽我彈琴,天未暝便走了,中間我們並沒有說一句話。不過,早些日子,曹公子曾說過想要外出散心的話,我想曹大人應該是太過擔心了吧?據我所知,曹公子並沒有什麼不良癖好,倒是曹大人反而對他苛刻的很。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兒。”說到最後一句時,女子臉上露出一絲彆有意會的笑意。
砂葉蹙眉,問道:“姑娘可知道最近鎮上有很多人失蹤呢?”
“失蹤,這個我倒還不知道。如果是這樣,那曹公子這次出去散心倒不是時機了。”
“恕我冒昧,那姑娘……是曹公子什麼人?”
女子嫣然而笑:“看樣子亓捕頭也是誤會了吧,我隻不過是曹公子在滄州認識的一個落難女子罷了。”
砂葉見再也問不出什麼,隻好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
“恩,”女子攏了一下被風舞亂的鬢發,婉言勸道:“我知道亓捕頭事務繁忙,但為此錯過了沿岸風景,對此不會惋惜嗎?人生一世,草木一春,總要路上擁有些什麼才是好的吧。”
砂葉點頭,用手撫摸發髻上方才插戴的花,突然問道:“姑娘什麼名字?”
“我麼?我是夕顏。”
女子溫婉的笑容在這夜色欲染的花園中逐漸朦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