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林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可惜的是對於你,我怎麼會不動心?
蕭說抬頭瞧了瞧炫目到刺眼的天空,然後再回眸張望院中獨自曬藥的素衣女子。
其實連他也不明白,為何他會藏在樹裡偷偷窺視著她,難道……
他立刻止住下麵的想法,苦笑的對自己搖頭。
怎麼可能,那個人早就不在了。
那麼多年來連一個夢都沒有來托過,想必死了心裡也恨透了他吧。蕭說半依在樹乾上,抬起手透過張開的指縫把那些刺眼的白光慢慢夾攏,最後留下闃然的黑暗把往事遮掩。
久遠的時光將那個人的容顏也抹去得模糊不清,使他連回憶都不好從何開始。
“慕嫣……”
他閉上眼睛喃喃自語,吐出了許久都未說出的字眼。
“寒,你又在忙活著什麼呢?”夕顏提著一個雕花竹籃笑意妍妍的走了進來。
被叫的女子隻是清冷的點了下頭,表示回應,然後望著一院子滿滿的藥材很簡短的說道:“曬藥。”
“是嘛。”夕顏把竹籃放在地上,蹲著隨手拾起地上一株植物來,疑惑問著:“這個,好像是芍藥吧。”
“恩。”靳思寒點頭,看著她手裡的藥材清冷的眼中露出一絲暖意:“主治瀉肝,安脾肺,補腎氣,婦人血閉不通用的。”
“這樣啊……”解惑了的她微微一笑,放下藥材拿起竹籃站了起來:“我方才跟廚房的人學做了一些點心,寒你來幫我嘗嘗看吧。”
“……恩。”稍微有一些遲疑,但靳思寒還是點了點頭。
夕顏立刻又笑了起來,掀開鋪在竹籃上的布錦,走到那白衣女子旁邊,遞出裝有一碟點心的碟子。
“這是……”
“恩,嘗嘗。”
靳思寒看了夕顏一眼,捏起碟子中的一個點心放入嘴中。
“嗬,怎麼樣?”夕顏笑著將鬢前的發隨意的挽向耳後,注視著她的舉動。
“很好吃……”靳思寒嘗了幾口,眼中忽的閃過一絲驚異:“裡麵加了彆仙蹤?”
“哈,被發現了呢。”夕顏將碟子放入靳思寒手中,琥珀般柔亮的眼微地一眯,奪去了院中姹紫嫣紅的姿妍,她嘴邊帶著安靜的笑意溫言的對她說:“彆仙蹤氣香、味辛涼,夏天加入點心裡倒也算好,寒多吃點吧。”
然後,轉身,如往常一樣揮了揮手:“我這點心做了很多呢,這就給他們幾個送去。”
“恩。”靳思寒瞧著手裡的點心,毫不在意的點了下頭。
最後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簾,再次捏了一個放進嘴裡。
“楚公子。”
楚天青這時正在書房整理今年春季的賬單,突聽見有人叫他,不由抬起了頭。
來者不知何時早就踏入他的書房之內,撐著臉一臉戲謔的表情瞧著他。
“你是……”楚天青暗的皺了下眉,向那個斜倚在靠椅上的人發問道。
“嗬……楚公子是貴人多忘事吧。”那人用手掩住嘴嗤的笑了聲,墨色的眼瞳在談笑間吸進了星光卻也掩不住那靠在唇前的一隻玉手。
雪似的手背上幾絲鮮紅花縷好像如血般順著筋絡緩緩劃向玉白的手腕,最後被玄色袖子遮掩。
讓人不禁聯想這被衣縷籠罩下的的身軀究竟是何種風光。
楚天青瞧著不由喉結悄悄一動。
“影兒……”
當這時,門外突現一個黑影。
那人瞪了楚天青一眼,走到齊影旁攔住楚天青的視線,反手脫下身上的的外套把本嚴實地齊影更籠得嚴嚴實實,再然後,一把將他抱了起來。
麵無表情的走了出去。
這是……
在乾嗎啊……
楚天青呆滯的瞧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全然忘了手裡還拿著隻毛筆的事,隻待窗外燕雀撲朔的飛離了枝頭才讓他驚覺。
遭了,我的賬單!
這年春季的賬單在一向心思縝密的楚大公子手裡留下一個巨大的墨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