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大妹子,今天怎麼來市場了啊?”
“恩,是啊。”
被叫的姑娘回頭婉轉一笑:“家裡許久都沒吃蔬菜,這回不帶點回去,恐怕我那妹妹會鬨起來吧。”
“唉,你們呀……”蹲在地攤旁的大娘搖了搖頭,從自己的攤上撿出些還算乾淨的果子來,遞給那衣著甚是簡樸的姑娘:“大娘這還有一些果子,你先拿去。”
“果子啊……”那姑娘低頭沉吟了一下,然後抬頭卻笑靨如花起來:“那麼謝謝大娘了,下回餘容做個花給你家的妞兒。”
“哎,彆客氣。”大娘揮了一下滿是硬繭的手,臉上儘是那種窮苦人家樸實的笑容:“你這丫頭,都生活不容易還客氣什麼,還不快些回去,等等晚了出城又不方便了。”
那姑娘抬頭看了一眼已欲落西山的夕輝,點了下頭,笑著對那大娘揮了揮手:“恩,那麼我先去前麵看看有沒有剩下不要的蔬菜了。”
這年頭,總有些那麼點人,生活在城市的邊緣,每天會三餐而愁。
很可惜,她便是這一類人。
真是的,那麼晚了,恐怕她那個妹妹在家裡又會為她擔心了吧?
那姑娘挽起略有補丁的袖子,一隻手抱著今天的晚餐,另一隻手則稍稍提起淺藍色的裙在路上跑了起來。
隻是她一個沒抱緊,手裡的東西便嘩嘩灑了一地。
要不去河邊洗洗吧?
她有些為難的蹙眉看了一下越漸西下的太陽,咬了咬唇,蹲下把那些彆人不要的瓜果撿了起來,甩了甩,把粘在上麵的泥沙弄掉,然後小心翼翼的抱著,儘量不讓那些瓜果弄臟衣裳,後便慢慢的的向河邊走去了。
“水妹子,怎麼啦?沒帶個籃子來?”遠處一個認識的大叔叫住了她。
“恩,是啊,忘在家裡了。李大叔,你這又要去哪阿?”她轉身笑了笑,黑漆似地眼睛露出柔和的光彩來:“城門要關了你等等回城會不方便吧?”
“唉,”那黝黑的漢子故作的歎了口氣,可是臉上卻露出喜人的神情:“我們家那位不是要生了嗎,我這不是上山看看有什麼值錢的玩意挖下來換個接生錢。”
“對哦,李大嫂都快生了吧,”她突然想起那個曾在市場和藹的施舍她們的婦人來,眼睛立刻彎成了月牙兒:“那就恭喜啦,趕明兒我趕個手帕給大嫂做禮物……”驟的,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那河邊上飄著的是什麼?
“嘩……”懷裡的那些瓜果再次被她摔至地上,她也沒管,蒼白的哆著嘴搖搖晃晃的指向李大叔背後的河麵。
那蕩著血一路從上遊飄過來的是什麼……
李大叔察覺到她的不安,握緊手裡的鋤頭僵硬地回過頭去。
那片平時清澈得似乎都看得見水中魚蝦的河水此時卻似從地獄流淌過來的一樣,而在河水裡似乎還有個東西上下起伏。
屍體嗎?
那姑娘與李大叔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拋下手裡的東西向河岸跑去。
恐怕是江湖上的仇殺吧,不然怎麼會身上有那麼多傷口……
她慘白的瞧著李大叔撥弄著從河裡撈回來的屍體,手不由自主的緊緊抓住腰間的裙皺,好似下一秒就會從這逃開似地。
“水妹子,這人死了吧?”李大叔皺眉蹲下打量著地上剛被撈起來的屍體,又瞅了瞅那屍體手裡明晃晃的劍,便扯了根頭發在劍刃上一碰:“哎呀,你看這劍刃都鈍了,你說是不是殺人殺成這樣的?”
“我……我不知道。”姑娘抖著退後了幾步,露出腳下穿著的青色繡鞋來。
“我看啊絕對不差,可惜了這塊好鐵,等等拿回去說不定可以換幾個錢。”李大叔笑吟吟的抬頭看了被嚇壞了的姑娘一眼,好笑似地伸手彈了彈那屍體手裡的劍。
驀地,那個屍體睜開了眼,右手一揮便向蹲著的李大叔剁來。
嚇得他立即倒在地上大叫了起來:“彆彆彆,英雄,彆殺我。”
那人輕微抖動了一下睫毛,似乎是聽到李大叔的叫聲,但又似再也無法支撐身上嚴重的傷口,握劍的手擺了一下便無力放手了。
明晃的劍在沙地上砸出一聲細微的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