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蠢死了啊啊啊啊啊太沒禮貌了啊!
那可是路嶼森啊!!
這次他要去投奔的大靠山路嶼森!他崇拜的大攝影師路嶼森!怎麼能因為緊張就掛斷電話!
阮眠內心暴走,簡直想砍手,但長期的自我壓抑卻讓他看起來不過是接了個騷擾電話而已。
想了半天,他才咬著嘴唇發過去一條:對不起,這裡比較吵。
那邊很快又發了過來:是這樣嗎?好吧。你大概什麼時候到?
阮眠:下午兩點。
那邊回:好。下了車在那兒彆動,我來接你。
唐煜在旁邊看到他的反應,也瞅到了短信界麵,道:“有人來接你了啊。我還以為我們可以一起去學校呢。對了,你在哪個學校哪個專業啊?”
我來接你——阮眠還看著這四個字,莫名有點緊張。
耳邊聽到唐煜的問話,他下意識把手機鎖屏,答:“不、不去學校。”
這次阮眠是聽從哥哥阮春的安排,準備投靠他的好友路嶼森,去學習攝影的。
路嶼森,二十八歲,國際著名商業攝影師,拿過的獎項拍過的名人不計其數,舉辦攝影展場場一票難求,出版攝影集《星球上的你》、《夢與銀河》多次再版售罄。
這僅僅隻是阮眠能背出來的資料。
其他更多的,還有他的花邊新聞,照片,以及各種商業代言。
說起來,阮眠還是見過路嶼森的。
路嶼森的母親是阮眠爺爺阮同一的學生,某年暑假,路嶼森曾經到他們家來住過兩個月,也就是那個時候,路嶼森和阮春成了朋友。不過那時阮眠才七八歲,還是個跟著哥哥屁股後頭跑的小屁孩罷了。他印象中路嶼森好像是個高個子的少年,挺有才的,僅此而已,再深的,他也就比較模糊了。
近幾年常常聽哥哥說起路嶼森的事,對於他如今取得的成就,阮眠因為好奇看過很多他的作品,一不小心就被圈了粉。
可是對方應該對他也沒有什麼印象才對,那畢竟是兒時的事了。想不到路嶼森會這麼沒有架子,竟然要親自來接。
一定是看在哥哥的麵子吧,阮眠有點不好意思。
四個小時的車程很快就過去了,阮眠忽然發現自己一路上都不知道在乾嘛,竟然對路程中的風景印象全無。
唐煜還是幫著他拿行李,阮眠說話不方便,也就沒有多說,下車之後還是道了謝。
唐煜笑眯眯的:“你客氣什麼啊。我們是朋友嘛。”
阮眠拖著一個大箱子,手裡還拎著一個旅行袋,站在出站口的位置方便路嶼森能找到他。
唐煜說:“等我去學校安頓好了,我們約出來一起玩兒,一起吃飯。”
阮眠不太習慣和不熟悉的人出去,但唐煜太主動,他也不懂拒絕。
一時間有點為難。
唐煜不以為意的走了。
阮眠穿著一件沒什麼款式的深綠色T恤,直筒的黑色牛仔褲,卻配了一雙紅色運動鞋,看起來有點土。好在他的皮膚白,不然就真的土到了骨子裡了。
車站魚龍混雜,人來人往。
神情局促的阮眠對彆人投來的打量目光一無所知。
過了一會兒,唐煜忽然又回來了,還遞過來一瓶冰水:“給,請你喝水。”
他去而複返讓阮眠嚇了一跳:“啊,謝、謝謝。”
唐煜笑著,露出白牙:“我們可說好了要一起吃飯啊。微信聯係!”
對方一邊走一邊揮手。
阮眠隻好點了點頭。
心卻因為這個小插曲漸漸放鬆起來。
他乾脆坐在行李箱上,在陽光裡眯起眼睛看這個陌生的城市。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很久很久,反正早就超過了他告訴路嶼森自己到車站的時間。
他忍不住給路嶼森發短信,對方卻沒有回複。
他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了。
這麼大的城市,他一個人也不認識。
他幾乎想回家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在阮眠要以為自己真的得拿著行李再回家去的時候,不遠處走來一個行色匆匆的中年男人。
那人隔老遠就揮手:“喂,那個小帥哥,是叫阮眠嗎?”
阮眠站起來,趕緊點頭。
對方加快腳步走過來,連連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路先生公司的司機老吳,路先生臨時有工作走不開叫我來接你。哪知道路上堵車!你等急了吧!”
終於有人來了。
阮眠鬆一口氣,也說清楚這口氣是慶幸還是失望。
“吳哥,好。”他乖乖叫人。
對方一愣,反應過來這是一句“吳哥好”,是在打招呼。
他明白了什麼,很快收拾好自己的驚訝,又很熱情幫阮眠裝行李:“叫什麼吳哥啊,抬舉我了,叫老吳就成。小帥哥快上車,這天熱的!”
車子行駛在A市的馬路上,彙入了川流不息的車河中。
開了沒多久,車載電話就響了起來。
吳哥接了電話,對麵是不久前阮眠聽過的那把磁性嗓音。
“老吳,接到人了嗎?”路嶼森那邊似乎很吵,背景是震耳欲聾的搖滾樂,不時傳來女孩子的嬌笑聲。
吳哥回了話。
路嶼森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隻應了聲:“好。”
隻聽一個女聲隔得很近嗔怪道:“路嶼森你跟誰講電話呢,浪費時間。”
電話被掛斷了。
阮眠想,自己大概也許,成了彆人的麻煩吧。
好……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