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乾什麼?”藍啟明直接問。
阮眠剛頂著他那有點駭人的目光走過斑馬線,又硬著頭皮走到蛋糕店門口,想著大家都是同事,要打個招呼的,結果人家一來就是質問。
“我、我來、買——”
“結巴。”藍啟明輕哼出聲,“你來買蛋糕?人家聽得懂嗎?跟我來。”
阮眠冷不防被懟了一句,心臟中了一槍,有點悶痛。
這個略帶侮辱性的綽號,他再熟悉不過了。
從小學開始,一直到高中時代,這兩個字都伴隨著他,準確的說是三個字:“軟結巴”。
最初是被小孩子們模仿他說話的語速和節奏,稍微大一點了情況有所減少,卻還是有少部分人會惡意的學他。到了高中情況好一點了,可是自從那件特殊的事發生後,他的這個外號又被提了起來,加上了一個“軟”字含沙射影,更帶侮辱意義,還經久不衰。
自從畢業後在家度過了兩個月,又來了A市沒人這麼喊過他,他幾乎都快忘了自己在彆人眼中是什麼了。
藍啟明率先進入蛋糕店,和老板打了個招呼。
看起來因為常來的緣故,對方已經對這套流程非常熟稔了。
“還是老規矩。”藍啟明敲敲櫥窗玻璃,“記賬。”
老板速度很快,打包好出門後,藍啟明看見阮眠還跟在自己身後,似乎有話要講。
阮眠的頭發微微帶著自來卷,烏黑柔軟,皮膚白皙,長了一雙小鹿般的眼睛,確實令人討厭不起來。
但是藍啟明確實看他不順眼:“你想說什麼?”
阮眠牢記路嶼森剛才跟他說的話,也記得這是自己工作做的第一件事,鼓起勇氣道:“路、路老師,他、他說,以後都、都讓我來,買。”
藍啟明盯著他一陣:“好啊。”
說著,他竟然直接把手中的紙袋塞進了垃圾桶。
阮眠:“!!!”
這是乾什麼?為什麼扔掉?!
藍啟明不以為意道:“聽說你是阮春的弟弟?”
阮眠抬起頭。
那張臉倒是和阮春有幾分相似,可惜氣勢完全不同。
阮春是顛倒眾生的,天生有一股不容侵犯的邪佞氣質,旁人多看兩眼都要腿軟。
阮眠……一看就是個生瓜蛋子,怯懦得讓人不想欺負都難。
“像你們這種有家世、有背景的人,一定不知道彆人通過努力要爬上這個位置有多難吧?”藍啟明接著說,“彆人好幾年的努力,你卻沾了你哥的光,隻需要一句話就能輕易做到,感覺是不是很爽?”
阮眠並沒有覺得很爽。
他也不想這樣,可是他還是不明白藍啟明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敵意。
“做路嶼森的助理沒有你想象中容易。”藍啟明說,“我熬走了三個,也不怕熬不走你。放心,我以後也不會和你作對,隻希望你能吃不了苦自己滾蛋。現在——你自己去買吧。”
說完,這個莫名其妙的年輕人就轉身走了。
聽了這一番話,阮眠目瞪口呆的同時,又隱隱覺得有點中二。
整個人都不好了。
回到蛋糕店卻還有一個慘劇——戚風蛋糕沒有了!!
“我今天隻做了一個戚風的哦。”老板懶洋洋的,並不是很想做生意的樣子,“賣了一半出去剛才還給你們又分了一半。”
阮眠指著櫥窗:“還、還有、一份啊。”
一個戚風賣出去四分之三,還有四分之一正安靜的躺在櫥窗裡。
老板不慌不忙的用布把櫥窗遮起來,理所當然道:“這是我的啊。賣給你們的都是我吃不完的。”
阮眠:有毒吧!!
他無語,老板卻一點也不退步,難怪路嶼森評價這家店是快倒閉的……
最後他隻好選擇了一塊類似戚風的基礎款海綿蛋糕,又買了中杯牛奶,這才急忙往Forest走。
路嶼森看著眼前的海綿蛋糕,氣壓有點低。
阮眠像個小學生站在辦公桌對麵,磕磕巴巴地解釋,他也沒想到這麼會那麼倒黴,藍啟明扔掉蛋糕就算了,那個老板也是意料之外的有性格!
“出師不利啊……”路嶼森淡淡道,彎腰拿出一個小本子,紅筆畫了一個叉。
阮眠直覺不是好事,趕緊問:“那、那是、是什麼?”
坐在棕色皮質椅上的大魔王勾唇:“任務完成度啊。人事部扣工資的依據,了解一下?”
阮眠瞪大眼睛:“扣、扣工資?!”
路嶼森不慌不忙喝了口牛奶,白色奶漬沾在上唇,配著一雙看起來有點薄情的鳳眸意外的好看。忽略他眼底的淡淡黑眼圈,倒讓人覺得他是故意精神十足的在逗他玩兒。
可惜不是的。
路嶼森說:“我的助理實習期八千一個月,也就是你目前的工資。任務失敗一次扣一百。”
阮眠第一次聽說還有這樣的扣法。
可事情還沒完。
路嶼森繼續道:“你在我家吃住,每個月扣除生活費四千,也就是你還剩四千可以支配。小朋友,你要小心哦。”
阮眠看起來快哭了。
竟然還有這種操作!早知道怎麼樣也要拿到那最後一塊戚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