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嶼森看上去並沒有高原反應,和以往一樣。
他問阮眠有沒有吃飛機餐,肚子餓不餓,阮眠都搖搖頭。
可是等坐出租車到了市裡,路嶼森還是帶著他去吃了一碗粥。
路嶼森說第二天一早就包車出發去迦巴雪山,那裡距離米剌市還有一百多公裡,一路上會經過一些湖泊和草原,風景很是漂亮,讓他晚上不準玩手機好好睡覺。
阮眠一邊聽一邊想,他怎麼知道我睡前喜歡玩手機?
路嶼森卻又說:“算了,反正我可以盯著你。”
阮眠:怎麼盯啊?
他沒問出來這句話。
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早上才見過麵,怎麼經過一個白天的分彆到了另一個城市,再次見到路嶼森再,他就覺得有哪裡不一樣了。好像有路嶼森在的地方,就不再陌生。
兩人一起步行回酒店,路嶼森學生時代坐火車來過一次米剌市,對有些地方還印象深刻,時不時的介紹一下或者說一下當年的趣事。
如果不是來工作的話,倒有點像是一起來旅行的。
回房間阮眠就知道要怎麼盯了——他們睡一個房間,並且隻有一張雙人床。
原來這次本打算是藍啟明隨團隊一起來,女生伍萌和道具姐姐一個房間,燈光師和藍啟明一個房間,謝離因為是彎的有女生的待遇,也單獨一間,隻有路嶼森則是理所當然獨占大床房。
藍啟明換成了阮眠,阮眠又和燈光師不太熟,再加上旅遊旺季房間訂光了,大家就商議讓阮眠和熟悉的路嶼森住。
酒店很乾淨,裝修有一些少數民族特色,潔白的床單邊緣繡著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繁複花紋。
暖黃色的燈光籠罩著房間,加上暖氣開得足,阮眠幾乎一進去就放鬆多了,臉色也好了一些。
“今天先不要洗澡。”路嶼森對他說,“明天早上起來如果覺得身體好一些,可以衝一下。在高原感冒很麻煩,也很危險。”
阮眠點點頭,又想了路嶼森說的那句他乖得像寵物的話,不太服氣的補了一句:“我、我知道。”
“要睡覺了?”路嶼森問。
阮眠在飛機上暈了那麼久,現在才清醒,一點也不想睡,老實說:“沒有。”
“那好,想不想掙點零花錢?”路嶼森突然笑得有點痞。
“啊?”阮眠不明白。
路嶼森放下阮眠的行李箱後沒關房間門,還徑自走到對麵去按門鈴,附近的房間都是Forest的人在住。
阮眠以為他們是有事要談,結果聽見房裡有人問是誰之後,路嶼森就捏著嗓子說了句:“您好,客房服務。”
房門被打開了,伍萌看見路嶼森嚇得一抖,手裡的東西都掉了一地。
是撲克牌。
“路、路老師?!”
房裡亂七八糟一陣響,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
路嶼森靠在門框上,若無其事的問:“在打牌?”
伍萌哭喪著臉:“您不是去接綿綿了嗎?”
阮眠站在門口弱弱道:“嗨……”
他覺得伍萌有點絕望。
伍萌道:“我們真的剛才打了一會兒……”
路嶼森回頭對阮眠笑了笑,進房間去說:“聯合起來騙我。現在交錢,你們一人一百,謝離五百。”
隻聽一個憤怒的聲音在房裡大吼:“憑什麼!因為老子長得帥?!”
“閉嘴。”路嶼森說,“醜人再問翻倍。”
等大家生無可戀地一個一個出來把錢交了,路嶼森就招手對阮眠說:“綿綿過來。”
阮眠:“?”
“會打牌嗎?”路嶼森攬著他肩膀。
阮眠說:“不會。”
“沒關係,我教你。”路嶼森敲敲手裡的錢走進房間,“反正輸了也不心疼。”
眾人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一個小時候,完全不會打牌的阮眠麵前已經堆起了厚厚的一遝錢,大概有小幾千了。
謝離兩眼發黑:“路嶼森……你不是人。”
旁邊兩人躺在地上抽搐。
路嶼森空手套白狼完全不以為恥,收拾現金裝進阮眠的衣服口袋裡:“我家小朋友暈飛機,謝謝大家提供的安慰撫恤金。明早九點準時集合,遲到罰款,晚安。”
然後他低下頭,看著阮眠輕聲道,“現在舒服點了嗎?”
阮眠心跳漏了一拍。
那個瞬間,路嶼森的眸子在燈光下隱隱透著澄澈的琥珀色。
而與此同時,在這個熱鬨的房間裡,一絲可疑的、無法置信的東西悄悄從阮眠心底冒了出來。
他後知後覺地明白了為什麼路嶼森說他是乖孩子他會臉紅心跳,為什麼躺在一張床上會睡不著,也明白了為什麼到米剌市看見路嶼森會安心。
那根本不是什麼見鬼的崇拜和感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