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時候,任苒的心情還沒緩過來,她在自己的電腦前坐了一下午,也琢磨了一下午,一直在思忖保潔員嘴裡的這個人到底是誰?她甚至把公司裡所有有可能的人選對象根據概率大小按順序一一列舉了出來,發現可疑對象還真不少。
光是各個部門的主管就有不少人,而且必須得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森達是新興的科技公司的原因,他們的主管幾乎都比較年輕。
年輕又有為的公司主管,好像天生就具備犯案的條件啊!她想。
她手裡的中性筆下意識地一一滑過她寫在紙上的那一連串名單上,最後,筆頭在一個人的名字下麵停了下來。
符雋。
怎麼看,他都是最符合條件的那個人。
這才是她被那番話攪得心神不寧的原因,也是她坐在這裡忐忑不安的理由。當那兩位保潔阿姨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想到了符雋。
但很快地,她的理智告訴她,符雋不會是這種人。
但這種事,她又沒有證據,更何況,她其實並不了解他,怎麼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呢?
理智和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仿佛陷入了一場拉鋸戰裡。
她討厭這種感覺,就像高考結束的那一年,他請她去看電影之後的那件事一樣。
她一直以為自己了解的那個人,其實跟真正的他完全不同。
深吸了一口氣,她驀地甩開筆,將那張寫著他名字的打印紙泄憤似地揉成了一團,然後小心翼翼地丟進了衛生間的下水道。
從衛生間出來,她在辦公室門口碰到了於曉峰。“咦?你……”她怔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過來。
“已經下班了,”於曉峰靦腆地推了推自己鼻尖上的眼鏡。“你還不走嗎?”他提醒道。
她這才想起下班鈴聲好像早就響過了,忙朝他點頭一笑,往辦公室裡走去。“哦,我也要走了。”她趕緊回辦公桌前收拾東西關電腦。
任苒也不確定他是不是專程過來找她的,但既然人家都等在旁邊了,她也不好意思把人家趕走,於是就自然而然地和他一起往外走了。
沒想到還沒走幾步,符雋就從研發部那邊出來,插著褲袋不疾不徐地也往公司大門這邊走過來。
“符總監。”於曉峰一見他,趕緊低頭打了聲招呼。
符雋淡淡頷首,然後神色諱莫如深地朝任苒望過來。任苒背著背包,也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有點慌亂,又有點想逃避。
她下意識地移開目光,直直地瞄向大門口。
“你們……一起下班?”沉默了一瞬,符雋語氣毫無起伏地開口問。
她不答,於曉峰自然接口道:“呃,剛好順便。”他也不明白他問這句話是不是有什麼用意,回答得有些謹慎,說完還不太自在地低下了頭。
她似乎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直接走出了公司大門。
下了電梯,於曉峰一反之前那樣,向她道了再見便匆匆地往地鐵方向走了,好像急趕著回家似地。
她也沒什麼反應,正要去坐自己的地鐵,符雋開著車湊近她身邊。“上車吧,我送你。”他說,還伸手幫她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
她瞄著他那張似乎總是窺不出半點情緒的臉,一股鬱氣油然而生。“不用麻煩你了,我搭地鐵很方便。”她自認說得很客氣,也沒有流露出什麼不該有的過激反應。
他不動如山。“上來,反正我順路。”他很堅持。
“……”順路嗎?她昏昏地想,依稀記得他住的那個位置好像跟她家是同一個方向。
如果是她租的房子,她就可以有理有據地拒絕了。上車的時候,她還覺得很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