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苒被叫出了會議室，不過她在出去的那一刻，還是克製不住地朝牟真真那邊投去了深深的一眼。記憶裡照片中的那個女生有一張笑起來顯得特彆圓的臉，甚至還帶了點嬰兒肥，挺可愛也挺嬌俏，而現在的這個呢？好像沒有那種嬰兒肥了，似乎臉也沒那麼圓了，更多了些成熟女人的精致。

她是她以為的那個牟真真嗎？

也許是她臉上的表情太過明顯，在經過蔣礪站的這個前台時，他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半晌，她心一凜，趕緊收起所有的心不在焉垂首走出了會議室。

剛才的那一切隻發生在驚鴻之間，但任苒恍惚又覺得好像經過了半個世紀那麼長。她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怔怔地打開自己一向除了寫作平時很少登錄的□□空間，這裡麵幾乎什麼都沒有，有的也隻是跟自己的網文有關的寫作進度和一點完結後的感慨。而這點算是她工作上的東西，她也隻設置了有限的幾個人可見，封閉到幾近於一個透明人。

但過去時的她不是這樣的，過去的那個空間，也完全不是這樣毫無色彩的乏味東西，那裡記載了她很多的心事和憧憬。她想幼稚跟成熟的區彆就在於此。

幼稚就在於，你總以為你有一天會得到，你也無時不刻地幻想著會得到。

成熟則意味著，你終於明白你不會得到，然後開始學會自給自足。

忘了是從哪裡看來的一句話，是這麼說的——“成熟是一個很痛的詞，它不一定會得到，但一定會失去。”

假如真要下一個評語的話，那麼牟真真這個人，算是第一個讓她開始走向成熟的人吧？或者該說，一個讓她開始用更成熟更理性的心態去看很多事，包括感情的人吧！

那麼，她呢？這個來他們公司的牟真真真的是她想的那個牟真真嗎？

不知道為什麼，她幾乎下意識地肯定了這個答案。對著電腦屏幕，她無意間想起於曉峰向她透露的那句話，某個投資人一來就去找了符雋，這個人想必說的就是牟真真吧？

那一刹，她的唇角邊浮起一抹看起來無比詭異的笑。該說什麼呢？這巧合，這緣分，這繞了這麼多年似乎又繞在一起的三個人……

她想她寫小說都寫不出這樣的情節，現實的人生果然總是能突破人有限的想象，以讓人風中淩亂的方式演繹著無限的狗血。

那個給她打騷擾電話、發無聊短信和郵件的女生，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居然搖身一變成為現在某集團的財務經理？她暗忖。不知道牟真真作為一名看起來挺高大上的職場精英，現在再回頭去看那段讀書時期的過往，會不會覺得那是一段不忍直視的黑曆史？

哦，不對。她望著自己的空間，手指默默地關掉了網頁。想必這位牟真真小姐不會覺得這是一段黑曆史，以她現在的行徑來看，她十有八九對符雋還舊情難忘念念不舍，所以她大概會覺得……她做的那些沒有錯，她隻是在鏟除自己以為的情敵而已。

那麼符雋呢？她不自覺地瞄向桌邊的手機，驀地想起他昨天發給她的那個齜牙咧嘴的表情。

所以那到底代表著什麼意思？

麵對著自己大學時代的前女友，分手這麼多年了似乎還對他餘情未了的故人，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心“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