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執意如此,皇帝也未再追究。
隻警告溫月聲莫要再生事,便讓他們離宮了。
溫尋鬆了口氣的同時,本想教訓溫月聲一番,哪知一路走來,忠勇侯都跟著他們。
他的激動並非是裝出來的,對溫月聲也確實是格外感激。
“……我讓玉麟來給郡主磕個頭吧?”
溫月聲:“不必。”
“以後郡主就是忠勇侯府的恩人,您的事就是我們的事!等過幾日玉麟休養好了,我便帶著全家老小登門道謝。”
忠勇侯一直將他們送到宮門口,溫月聲臨上馬車之前,他還高聲道:“若日後誰敢同郡主過不去,就是同我忠勇侯府上下作對,天黑路滑,郡主小心慢行。”
溫尋扯了扯嘴角,看著對麵已經在閉目撚佛珠的溫月聲,到底是住了嘴。
沒過幾日,忠勇侯還真帶了章玉麟登門道謝。
章玉麟生得高壯,行動起來像一座小山,性子卻是憨直。
甫一見到溫月聲,砰地就跪下了,要給溫月聲磕頭。
嚇得趙嬤嬤跟穀雨連忙避開,穀雨深吸了幾口氣,才去上前將他扶起來。
偏他太過壯碩,她就是使足了吃奶的勁,竟是也無法撼動他分毫。
天氣太熱,章玉麟滿頭汗水,他接過穀雨遞過去的帕子,憨笑道:“姑娘彆扶了,我自己起。”
說罷直起身來,穀雨一個成年女子,站在他的跟前,卻像個孩童般嬌小。
忠勇侯看著又是欣慰,又有些惆悵:“他如今是正常了,但眼下已二十有一,卻不通詩書,不懂筆墨,連些正常的待人接物也要慢慢地教。”
癡傻多年,想要立刻如同一個正常人一般,是極困難的。
雖是如此,能到如今這個地步,忠勇侯也是格外滿足了。
溫月聲站在涼亭邊上。
燥熱的盛夏,她身上卻沒有一絲汗意。
風卷起了她額邊的發,連帶著她的聲音都變得清淡了起來。
那日殿中,她未仔細看過章玉麟。
今日一見,卻發覺他的模樣,有七八分像9號。
在未成為溫月聲前,她是末世‘屠諸’實驗室內的7號實驗體。
屠諸計劃共有一萬名實驗體,至末世277年,已隻剩下四人。
0號,4號,她和9號。
除她之外,另外三人,全部死於末世279年的山河海戰役。
9號身高3.16米,重約500斤,如同一座會移動的炮山。
然多年鏖戰,喪屍及病毒也在不斷地進化,山河海戰役中的高級喪屍,就是9號這樣的天生神力,也無法與之對抗。
9號最終倒在了屍山血海裡,找到遺體時,渾身血肉被啃噬大半,麵目全非。
“啪嗒。”溫月聲手中的檀木佛珠應聲而斷。
顆顆圓潤的佛珠散落了一地,身側的人皆是一愣。
她卻恍若未覺,隻淡聲道:“世子天生巨力,侯爺若有意培養,不若習武。”
9號是實驗室培養出來的特殊機體,身體機能遠超常人,章玉麟比不得。
但這個地方,已不是末世。
忠勇侯離開時,神情都是格外雀躍的。
京裡消息傳得快,忠勇侯府癡傻的世子恢複如常的事情,在京中好生熱鬨了些時日。
因這事與溫月聲也有關,便讓人不自覺想到她禮佛之事。
導致近些時日去天慈寺的人都變得很多。
許多京中人家,也在家中供養了佛像。
溫尋本還覺得在家中供養大佛怪異了些,如今聽了京中傳言後,卻有了些彆的想法。
沒兩日,公主府便忙活了起來。
趙嬤嬤出去領月銀時打聽了下,才清楚發生了何事。
“所以老爺打算在二小姐的院中,請一尊佛像回來供養著?”穀雨聽了後,滿臉不忿:“當初郡主要請佛像回來時,老爺還百般不願,如今倒好!”
趙嬤嬤忙道:“噓,你可小聲點吧,這事若讓郡主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麼鬨呢。”
“聽說是為了祈求二小姐身子康健,老爺夫人親自去的天慈寺,因寺內如今不願讓出大佛,便捐了一大筆香火錢,換了一尊供養在寺內多年的玉佛回來。”
“又聽高僧說,請回家中的佛像,最好由身份貴重的人來上頭一炷香,才可保二小姐平安。”
“老爺便親自過府,請了鎮國公來上這第一炷香。”趙嬤嬤說著,壓低嗓音道:“如今外頭都說,咱們郡主時來運轉,皆是信了佛的緣故。”
“這等荒謬的事,我本以為鎮國公不會答應,沒想到竟也應下了。”
如今除了偏院外,全府都在忙活這事。
怕溫月聲心有不平,鬨起來不好看,還都瞞著她。
但這樣的事情,哪是能夠瞞得住的。
今日一早趙嬤嬤出門時,都看見鎮國公府的馬車了,甚至連永安王都到了。
這麼大的動靜,溫月聲就算是不想知道也不可能。
這事溫尋做得太過,彆說是穀雨,連趙嬤嬤也覺得十分膈應。
但溫月聲神色如常,甚至連問都沒有過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