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之人皆是頭皮一緊。
“主將危險太大,還是交由其他人。”蕭縉目光發沉:“保護好自己。”
魏蘅之忍不住側目。
蕭縉待溫月聲的態度,似乎好了許多。
卻聽溫月聲道:“不,既是衝著我來的,那就更應該定我了。”
周圍人神色皆是一變。
蕭縉皺眉,抬眸看她。
“客人都找上門了,如何能叫人輕易撲空?”她隻淡聲道。
他們的商議,旁人均不得而知。
隻看場上的陣營發生了變化,陸庭玉及蕭縉立於陣前,魏蘅之立於陣後,溫月聲和章玉麟居中。
除他二人之外,其餘人皆上了戰馬。
獵場範圍極廣,單靠兩條腿跑便要消耗不少的體力。
且從對戰上而言,騎在馬背上的人,想要擊殺站著的人,是更加容易的。
這隻是武鬥,兩方自不會刻意去殺人,但戰場上刀槍無眼,究竟會發生什麼,誰也不得而知。
戰局一觸即發。
高台上的官員卻麵含擔憂。
“看這陣勢,章世子的實力是還沒有恢複嗎?”
“此陣的重點,更重保護裡麵的二人……這麼說來,十有八九。”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當真鋌而走險,定了郡主為主將。”
“這也太過冒險了!”
倒並非是他們不看好章玉麟,而是此前幾日的武鬥之中,章玉麟表現得實在是差強人意。
不說對比陸庭玉這樣的頂級戰將,就是連尋常一點的武將都比不上。他有力氣,但是也隻有力氣,作戰時沒有任何技巧可言,且還格外容易力竭。
這等情況下,又如何讓人不擔憂?
在這些人小聲的議論中,武鬥開始了。
“咚、咚、咚!”對麵的高台之上,立著一麵巨大的戰鼓。
兩個鼓手同時握緊鼓槌,敲響戰鼓。
昊周的將士,騎著戰馬,踩在這劇烈的鼓點上。
方一出現,便高喝一聲。
“駕!”馬兒揚蹄,濺起滿地沙塵。
十幾個戰將,卻踩出了千萬人同行的架勢。
他們身穿統一的黑色甲胄,踏行於獵場之中,直觀地讓高台上所有的文臣武將,感受到了戰場之上凜冽的殺意。
滔天的馬蹄聲中,無數長槍短劍朝大徽這邊揮來。
如溫月聲所言,他們的第一目標,就是將她送出場!
幾乎是所有昊周武將的目的,都是溫月聲。
領頭的昊周武將,手中一揮,銀色長鞭朝著溫月聲的麵門直衝而來。
“你的對手是我!”陸庭玉手下大將高喝一聲,提槍阻斷了長鞭攻勢,與昊周武將戰到一處。
同一時間,幾乎所有的大徽武將都同昊周武將對上。
刀槍碰撞在了一起,獵場上混亂一片。
溫月聲跟章玉麟,卻始終都沒有進入戰局。
就在此時,鬱舜麾下的四名大將動了。
昊周猛將,此前許多人都隻得見其一,或者是其二。
四將齊出這等場麵,在近些年昊周同大徽的戰爭中,也極少出現。
這四人,每個都是驍勇善戰的猛將,配合堪稱天衣無縫。
他們一動,陸庭玉當即策馬上前,以一己之力,擋住了其中兩人。
蕭縉緊隨其後,欲攔住另外二人。
然他對上的,是昊周勇將吉蘭,此人凶悍非常,所用武器也非正常武器,而是一把玄鐵鑄成的鐵斧!
吉蘭此前從未上場,此番一經出現,一把鐵斧直劈得大徽將士連連後退,蕭縉回身以劍抵之,在與他纏鬥的過程中,讓另一名勇將突破了防線,直衝最中間的溫月聲而去。
漫天黃土飛揚,無數廝殺叫喊聲中,溫月聲仍佇立不動。
章玉麟坐在她的身旁,兩個紫金錘扔在地上。
一站一坐,跟這混亂的戰場格格不入。
叫高台上所有盯著戰局的人,心下皆是一緊。
奔襲而來的昊周戰將,高高舉起手中長矛,他立於馬背上,策動馬兒狂奔,手中蓄力,對準溫、章的位置,將那長矛用力投擲了出去。
長矛撕破長空,發出一道巨響,眼看就要擊中章玉麟——
溫月聲開了口:“接矛。”
下一刻,那仿佛坐在一旁歇氣的章玉麟,忽然抬頭。
他沒去拿地上的紫金錘,而是用那雙手,在長矛就要刺入他麵門時,生生將其抓停。
長矛仿若凝滯在了他的手中,周圍的風好像突然停了,連高台上都安靜了片刻。
然就這片刻內,章玉麟就這麼坐著,他甚至沒有起身,更沒有調轉了長矛的方位,那矛頭甚至對著他。
他用力一投,長矛帶著前所未有的巨力,在空中劃出一道巨大的殘影,轟地一聲,擊中了襲擊他們的昊周武將所騎的戰馬。
當下,馬兒發出劇烈的嘶鳴聲,轟然倒地。
那武將反應迅速,躍下戰馬,然而剛落下馬,就見一紫金錘飛砸過來。
砰!
一聲巨響,昊周武將應聲而倒。
“嗶——”哨聲吹響,負責監管的士兵揮動手中的旗子,高聲道:“昊周,出局一人!”
高台上先是一靜,隨後爆發出劇烈的喝彩聲。
渭陽王滿臉興奮:“這章玉麟,竟然真的跟前幾日完全不同了!”
“是啊,此前連一個尋常武將都打不過,剛才這位,可是四將之一啊!”
“方才諸位看見了嗎?章世子動之前,似乎郡主說話了。”
“沒太注意。”
“所以他當真是如旁人所說那般,隻聽郡主的話?”
開局不到一刻鐘,對方便折損了一名大將。
大徽氣勢如虹,場上的人亦是熱血沸騰。
然高興不過片刻,就遭重創。
原因無他,那位昊周太子,終是出了手。
他繞場一周,所到之處,近乎所向披靡。
那一手青龍戟,若出神入化一般,連斬大徽數名大將。
他逼近這邊時,魏蘅之衝了上去,與之對上,可二人對上不過數招,魏蘅之便被生生擊落下場。
那青龍戟一揮,便將魏蘅之打得口吐鮮血,掉落馬下。
“兄長!”高台上,鎮國公府內的眾人皆是神色大變,魏蘭芷更是急得衝下了高台,去看魏蘅之的傷勢。
魏蘅之是被人抬下場的,禦醫診斷後,說受傷不輕。
此言一出,高台上便沉寂了下來。
在知曉鬱舜會武後,不少人心中已經做足了準備,可饒是如此,也沒想到對方竟會這般強勢。
那一手青龍戟一出,近乎無人可擋。
而此時,鬱舜已騎馬至溫、章二人跟前。
他端坐在馬背上,日光落在他冰冷的甲胄上,越發顯得他氣勢冷然。
幾乎是在他出現的瞬間,章玉麟便站起了身來。
他拎起雙錘,抬目看向鬱舜。
鬱舜輕勾起唇角,輕夾馬肚,抬手用力一揮。
砰!
青龍戟與紫金錘相接,發出巨大的聲響。
章玉麟接連後退三步,才堪堪穩住身型。
然還未回神,青龍戟已經逼到眼前。
鬱舜出手極快,又格外狠厲,招招都是殺招。
章玉麟力氣有餘,技巧不足,兩人沒過幾招,他已經被鬱舜逼得連連後退,且腹部、左臂、右肩均受了傷。
每每用力甩出去的紫金錘,都會撲空,甚至力氣反饋於自己,再加上受了傷,動作變得格外的遲緩,就讓他越發處於下風。
高台上的眾人,神色都格外難看。
“這麼下去,章世子必然不是昊周太子的對手。”
“不光如此。”忠勇侯搖了搖頭,麵色發沉:“昊周太子未儘全力。”
周圍的人聞言,心下更涼。
未儘全力,已經讓章玉麟節節敗退。
若他使出全力,這滿場之上,可還有能夠製約他的人嗎?
也是此時,所有人才意識到了這次的和親對大徽來說,究竟有多重要了。
僅幾次武鬥,就展示出了昊周超強的軍事實力。
又有這麼一位文武兼備的太子。
日後若對方登上皇位,隻怕……
思及此,不少人心中越發沉重。
看向場內的目光更加灼熱,隻盼著能夠出現些許奇跡,亦或者章玉麟可能反敗為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