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麵桃花(1) 我與長姊的兒時,竟是……(1 / 2)

雪桃林 妘攸綃 1509 字 8個月前

春光仍隱在濃密如織的陰霾之上,絲縷難漏。日頭倒是可以見到了,薄薄的熱力曬融了草隙花間的殘雪,浸得土膏濕潤潤的,教人不由盼起從中生出一蓬蓬茸茸的草,疏疏的花來。

雪桃開得極早,往往還是凍風時作的初春,便綴滿枝頭,遠遠望去,恰如壓了一層薄雪,拈於指尖卻溫潤得狠,帶了一股子沁人的冷冽香氣,中人欲醉。

我與姐姐此時就不安於守在深閨中不邁二門,往往係了白綃偷跑到院中遊戲打趣,純白色的花瓣迎著若有若無的寒風灑落在頭上,身上……莫愁折下盛放的花簪在發間,佯作娘與姨娘們髻上的珠釵。她咧嘴歡笑道:“莫辭,你瞧,好看麼?”我剛換過牙,羞於露齒,微笑道:“好看,姐姐真好看。”那一年,我七歲,她九歲。

如是一說已六年之久,我們年年用絲帕收起枝頭的新桃烘乾包好,她的碎鑲描金玉蕊花銀匣裡滿是醉人的桃花香氣,陳年舊事如隔雲端。現在,我十三歲,她十五歲。

三月十八是她的生辰。莫愁是嫡長女,又至及笄之年,自然不同以往。府中格外熱鬨,平日我們住的兩進兩出的彆院此刻幾乎人滿為患。我素不喜熱鬨,閉了門繡一幅燕山喜樂圖,莫愁愛熱鬨,她一定會喜歡這份賀禮。

待到傍晚人漸漸散去,我起身來到莫愁房中。內室的地依舊一塵不染,外室卻淩亂而肮臟,莫愁的貼身侍婢繡月正攜了一乾粗婢打掃,濁汙不堪。

我小心翼翼繞過汙水攤步入內室,床邊的架上置了三個大盤,羅列著各種瓶罐,小飾物,首飾,布匹……她本歪在臨窗紅木榻上睡著,聽見我來,欣喜地睜眼,道:“甚麼風把你吹來了,白天我這兒最熱鬨的時候你躲著,這會兒倒來了,蹭了一地臟水。”

我笑道:“揀了最熱鬨的時候來,難不成被壓成餅子!再者,是你蘇大小姐的生辰,一眾人都圍著你,與你連句話也說不上了。”

她站起來,走到梳妝台邊,打開一個匣子,卻是雪桃花瓣。她細細用手拈了幾片,放進挑絲琉璃三角爐中,道:“今天汾玉姑姑可教了我個法子,燃這乾花,猶如雪桃初開般香甜,你聞聞是不是。”

我驚喜道:“好香,可比鮮花醉人得多。”猛地,我似想到了什麼,癡癡道,“汾玉姑姑可是爹的姊妹中入宮的那一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