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受傷?我看著他依舊挺拔的身姿,同樣穩健的步伐,看著他一步一步向我走來,他手中的刀在月光的照射下,閃著幽幽的光,反射在地上,也是一道慘白慘白的亮光。好似什麼怪物森森的牙齒。我內心一片動搖,為什麼會沒有受傷呢,我的槍在這種距離中擊中他,我親眼看到血噴灑而出,在空中劃過漂亮的軌跡,看到他被血衝洗而出的內臟,看到他的瀕臨死亡,而如今卻……
是因為我的意誌不夠強所以無法對他照成傷害嗎,不是的,我明明已經對他作出致命的傷害。還是,他根本就是在掩飾?也不可能,無論是走姿,還是身形都不像是被傷害過……
“嘻嘻……,這種小事,居然記得這麼清楚,懦弱的小鬼啊,這種小事就把你逼到這種地步,這樣無用的你,為什麼不去死呢,為什麼,還要繼續,可憐的活著呢?”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與我一起,一起……”
即使在生活中以毫無希望,但我卻不能死去,我總是清晰的知道現在因該做什麼,理智總是即使抹去我的衝動,讓我繼續活下去。
所以,我不能死,以前不可以,現在也不可以。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去死吧!
在我的夢中,死亡的天平總是傾斜的呢——這樣的他根本無法讓我陪葬!
“明明已經死去,卻還有這無法消除的執念,從新回到這裡,想必是承受了諸多難以承受的痛苦吧。”我看著他的臉——那裡有縱橫交錯的傷疤,白色的膿漿,黑紅的血,隨著他的走動,顫顫的流了下來。“據我所知,人死後,就不會保留生前的疤痕了。所有的傷痕都會痊愈,唯有心靈的傷痕無法用時間抹平,你還是無法忘記吧。”
我盯著他的眼睛——那雙凸出的眼睛上布滿了紅色的血絲,他藍色的瞳孔冰冷而絕望又透露出些許詫異。
“我在那裡等待的時間遠比你長很多,很多。所以知道,很多東西都不能為時間所抹平。”
“是啊,心靈的傷口,無法用時間抹平,隻有用鮮血祭祀。”他笑得極為瘋狂,手不停的摸著手術刀,仿佛撫摸最可愛的孩子。
“真是可憐呢,不過,你以後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哦。”我看著他,向他衝去。看著他流露出驚訝的表情,看著他的血印在黑色的風衣上,滴在草地裡,彎彎曲曲順著磚縫流淌,然後看著他消失。
他的聲音隨著風斷斷續續的傳來“那,為什麼……”
“殺死弗雷迪,獎勵一個D級支線,1000點獎勵點。”主神的聲音響起。
我在與他談話時就發現,隻要我心中有強烈的意誌,強到超過他,就可以實現。例如:我想要長大,身體就自動成為現在這副模樣,想要有刀,那麼就會有刀,想要他站著不動,那麼他就會站著,一動不動,想要他死,他就會死去。
但即使是這樣,也太過輕鬆了些,他消失之前,要說些什麼但又沒有說出,而我明明可以操控我的夢境中的時間的流速,但在那時,時間卻是如此之快,容不得我喊停,在遲疑的瞬間,他就已經死了。
一團迷霧在我眼前浮現,模模糊糊,好似抓住了什麼,又沒有半分頭緒……就像冥冥已然與必然早已確定,隻有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一樣模糊而不可測。
我看到他緩緩的閉上眼睛,那時他的眼睛還是藍色的,但已不是死寂死寂的藍,而是好似一汪清澈的泉眼,又如大海般廣闊無際。
死亡是我早已見慣的,但這樣解脫般是消亡,沒有執念的,等待式的消亡卻是第一次見到,又感受的那樣深刻。卻是第一次。
我站在這條林蔭道中,看著密密麻麻的枝椏橫出斜倚,向一隻網子一樣將月亮緊緊裹在其間,看夜間的鳥兒紛紛回到巢中,繼續未完成的被我們打斷的美夢。沒有殺戮的世界是如此的寧靜安詳,即使在夜中,也有幾分彆樣的美。
為什麼,為什麼我還在夢中,按理說,聽到主神的聲音,就算是可以回到現實中去,但很顯然,我還在夢中。我無法說服我自己是因為安眠藥吃多了的緣故,隻有繼續著這糟糕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