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府以後,積極奉上沈蓁的賣身契就像是投入海水裡的石子,沉得悄無聲息。
隔天派人暗暗打聽,打探到的也仍舊是沈欲早出晚歸的正常作息。
以至於知虞都要懷疑自己這次是不是再度揣測錯了男主那令人難以捉摸的心思。
全須全尾地度過了回來的頭日。
於是接連謹小慎微的幾日都是風平浪靜的生活。
知虞實在瞧不出什麼端倪,也隻好當沈欲並沒有將她這樣的炮灰角色放在眼裡,心口由此才稍稍鬆懈下來。
現如今的沈府除卻多了幾分錦繡榮耀,與從前不同的是,幾乎每日都有不同的人進出府宅。
其間有後起的新秀之輩,也有權貴舊臣。
這些人或是真心拜服於沈欲,想要與他拉攏關係,又或是代表著不同勢力前來刺探,想要探清這位新貴的底細和本事。
沈欲一概不拒,待客的禮數上讓人幾乎挑不出刺。
絮絮好幾回撞見過,與知虞還八卦了不少。
“那些人在身邊故意攜帶美妾出行,分明就是想要借此引起郎君的注意……”
提到這些話題,她嘴裡難免就多了些“小蹄子”的嚼頭喋喋不休。
知虞卻不在意這個。
許是連日來都過分敏感的心思影響,叫她近兩日回到府裡之後,總覺後背仿佛有人在暗暗窺探,心頭時不時便要湧上幾分不安。
直至這日早上,知虞打從起身時便覺屋裡的熏香有些濃重。
雖有些不適,但也是用慣了的香料,因而沒有苛責仆婢什麼。
她坐在窗下沐著陽光時,再度察覺到那種被人窺探的感覺。
抬眼順著窗外枝椏細細打量,幾次查看都是一無所獲,隻能當做自己多心。
哪知到了傍晚實在頭昏腦漲得厲害。
絮絮沒能在近前照顧,反倒有個叫不上名姓的婢女將知虞引入榻旁,叫她歇息。
“熱水可有備好?”
知虞白日裡有些汗膩,堅持要沐浴再睡。
仆婢見勸不動她,也隻好隨了她的意思。
這樣一樁細微小事原也不必放在心上。
沐浴後,知虞發覺頭昏腦漲的感覺反而稍稍緩解,可困意依舊難止。
她顧不上穿衣,直接扯了架子上的外衣披裹上,再度吩咐人將絮絮叫來。
隨即人便靠在美人榻上小憩片刻。
大抵太過疲憊,渾渾噩噩間,知虞總覺自己是醒來的,偏偏又困倦地不願睜開眼。
這樣反常狀態下,人也並非真就半點感覺也無。
而且在腳踝上被一隻粗糲手掌觸碰到的瞬間,看似昏睡中的美人反而猛地用出全身的氣力,突如其來的爆發力度將對方直接蹬了個仰倒。
對方悶哼了一聲,內心極其懊惱。
大概是沒想到沐澡無意中緩解了知虞身上的迷香作用。
以至於關鍵的時候,隻顧著可惜她這幅美色無人采摘,卻產生了重大的失誤。
那隻讓人情不自禁想納入掌心把玩的瑩嫩小腳竟也能踹得人鑽心地疼。
知虞受到這麼一陣驚嚇,猛地清醒過來,聽見什麼東西咣當摔在地上,她都沒有仔細去看,腦中卻是係統忽然提示的一句“跑”。
於是在對方爬起來前,知虞幾乎毫不猶豫地衝向門邊。
“快抓住她……”
粗噶的嗓音提示了另一個人……
要對她下手的竟不止一個——
這時寂夜沉沉,以往侍奉的仆婢仿佛都不見了人影。
夜裡升騰起團團薄霧,讓知虞好似誤入了什麼鬼魅的聊齋情景。
腦袋裡將近幾日發生的事情串聯起來,並著方才餘光瞥見墜地的鋒利匕首……
即便充滿了說不上的古怪,可防備已久的念頭在這一刻還是得到了驗證。
知虞幾乎可以確定有人蓄意想要取她的性命。
而種種跡象無疑都指向了一個人……
倘若是沈欲要殺她,多半便是因為她碰了沈蓁。
若真如此,整個沈府上下對知虞來說都會極其危險,最安全的地方反而……
是沈欲身邊。
心口跳動得厲害,衝著外院逃去的腳步也愈發倉促。
在接近外院的時候,前庭裡幾乎遍布明燈,其間年少公子的笑罵聲隔著冷寂的夜色傳來,更是宛若天籟。
身後迫切的動靜似乎要立馬阻止知虞。
在幾根頭發被扯落的瞬間,知虞衝到那群人的當中,徑直朝沈欲撲了過去。
才沐完澡的身體上儘是津津冷汗。
下意識接住柔軟女體的手掌按住了薄衣,自也感受到了沁出麵料的潮痕。
知虞從未有過這樣極限的透支,心跳聲大到耳邊幾乎都聽不見旁的。
那些人……隻怕不敢動到沈欲頭上。
知虞隻能賭……賭縱使幕後指使真是沈欲,他再是恨她,多半也不會在這麼多人麵前殺妻。
四下原在說笑取樂,在美人跌撞過來的瞬間又猛地陷入了死寂。
隨即很快,便重新爆發出陣陣竊笑。
“薄然素日裡裝得這樣刻板禁欲……背地裡卻背著咱們私底下玩的花哨……”
縱使沒能看見正臉,男人臂彎裡瑟抖的女子也能看出極好的腰身曲線。
她發髻鬆垮垂墜,衣裳似倉促才穿上的淩亂,後頸也露出大片雪白。
近乎透露著一絲淫靡的淩亂不整,柔若無骨地緊貼男人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