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日子會繼續愜意下去,直到我在這個時代終老死去,卻在某個風雨秋堂的夜晚驀然被打破。
自稱是新都大興來的仆人送來一封莒國公的親筆書函,舅父自接過書函後,獨自在內屋呆了很久。當我進屋叫他用膳時,印入眼簾的是他哀傷的神情和垂落一旁的黃白信箋。
我走過去,撿起地上的信箋,遒勁逸得的字跡隱有墨漬化開,是被淚水滴濕的緣故。我有些錯愕,這分明是舅父的淚水!難道出了什麼事情?!
順著信箋,我逐字逐句的在心中默念,不敢有絲毫怠慢。
她死了!那個曾和我有過數麵之緣的皇後就這樣崩了!信上說是舊疾發作,群醫無策,終於在數日前撒手人寰。她走前一直念叨著我的名字,信的最後是要舅父帶我到新都奔喪。
我緊緊地攥著信紙,心裡沒有太多悲傷,畢竟她對我而言隻是數麵之緣的過客。倒是舅父,那是他惟一的妹妹。一瞬間,我覺得舅父頭上的白發又憑添了許多。
晚膳後,我主動幫箏兒一起收拾包袱。
“小姐,我們真的要去京都嗎?”箏兒從未離開過草廬,難免會有不舍。
我“恩”了一聲,然後囑咐她多帶些行裝。
她嘟起小嘴,喃喃說道“要不是見老爺傷心,小姐才不會去呢~”
我朝她額上一個爆栗“儘瞎說。"
她吃痛,捂著額際向我嗤牙咧齒“本來就是嘛~箏兒知道小姐最在乎老爺,老爺這麼傷心,您這做女兒的又怎麼舍得。”
其實箏兒說的沒錯,若不是考慮到舅父,我是不會走這趟的。
倒是箏兒這丫頭,五年的時間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兩彎入畫籠煙眉,唇如櫻顆,纖腰楚楚,活脫脫一個標致小美人。
我忍不住調侃她道“將來到了京都,讓他們給你尋門好親事,指不定就不用跟著我和舅父回來吃苦了。”
她乍一聽,水眸汪汪,嬌嫩的臉蛋上落下盈盈粉淚,隱有風雨欲來之勢,撲通一聲跪在我跟前,扯住我袖角。
“箏兒哪裡也不去,箏兒要一輩子伺候小姐和老爺~求小姐不要趕箏兒走。”
這丫頭滿腹委屈,哭聲也越來越大。我忍俊不禁,趕忙扶起她。
“好了好了,我鬨著玩呢,我們自小一起長大,你就跟我…..姐姐一樣,我怎麼會舍得把你嫁人。”
我原本是想說她如我妹妹一般,但細想箏兒如今已十四了,而我還處於未發育的九歲小娃~
安撫好她後,我也回屋歇息。這夜,我輾轉反側,未能入眠。次日一早,我們隨莒國公府來接的人一道踏上了往新都的路途。
雨晴雲散的天空排遣成群的南歸啼鳴,一路上蟬躁蟄鳴,聽得人煩亂不堪,心難平靜。
連著三天馬不停蹄的趕路,終於在第三日傍晚到達了新都大興。一路上,舅父很少開口講話,隻靜靜的閉目盤坐,我知道他是極為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