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莒國公的好妹妹，怎麼在本王看來就伶牙利齒得緊。”他並沒被我刻意的言語激怒，依舊端著溫謙為我夾菜。舅父挨著蕭琮坐，時不時的睨我們這桌一眼。

楊廣挑眉，像是早有察覺，兀自執了繞花的青瓷酒杯透過我直向舅父方向微微頜首。我瞥過頭，見舅父受寵若驚，雙手連著舉了酒杯臻首回敬楊廣。

我再回頭看楊廣時，他唇渦兩角弧度淺現，眉目溫潤。宛如玉樹淩空，潔白無瑕的瓊花清淑，令人心往這等容姿綽約。

“本王以為宇文府的菜色會很合大家口味，怎麼蕭小姐卻一筷未動。”

他故意說得有些大聲，言下之意是我有不敬主人之嫌，鄰近好幾桌的大人都不由側著眸子掃向我們，我迅速回神。

碗中菜肴小堆，全是出自楊廣之手為我所夾，他這分明就是要逼我將這些食物全數咽下，以此彰顯我這屁大點的小孩就如他手中木偶，他提一升，我方能動一分。

隻可惜我這九歲大的身體裡好歹住著個二十幾歲的現代靈魂，我端然挺直後背，大方含笑的向所有注視我的大人們一一回禮，眾人俱是滿意頜首。掃過陳氏座位時，我突然靈機一動，心下有了能帶她出這蘭榭的法子。

“紵裳少不更事，蒙晉王殿下抬愛才賜予同席之榮。”我信手端過幾上盛滿水酒的杯子，遞至半空對楊廣又道“請殿下莫要嫌棄，允紵裳逾越，以此水酒感謝殿下厚愛之恩。”言語極力詮釋得謙虛端和，楊廣眯著雙目盯著我，狹促的笑著，並未伸手接酒，難道他看出了什麼？不可能！我又將酒杯往他跟前遞了遞“殿下是在嫌棄紵裳嗎？”

我將聲音拉得細細，柔柔，聽著有些哽咽，還是不接？我忍不住抬頭看他，他神態自若看著我，眼裡複雜神色曇花驟謝，隻一瞬間就複如常色，溫和笑道。

“蕭家乃我大隋侯族名門，何來嫌棄一說？隻是喝了蕭小姐這杯水酒，本王日後是不是得順著小姐之意，多加照拂呢？”

他這話本是句稀疏平常的客套話，但在我聽來卻一個激靈打顫，隱隱有股不祥預感。他終於伸出一手意欲接我手中水酒，我卻突然有些畏縮，雙手不由縮回幾分。

“怎麼？你不敢了？”他勾起薄唇微笑，弓著身子側在我耳畔聲泠說道，周圍的人或是舉杯相錯，或是專心致誌欣賞娉婷歌舞，根本無暇注意到我們。

我心裡咯噔一下，分不清是這氛熱筵席喧鬨原故，還是楊廣離我太近的原由，粉頰竟生出一抹暈熱彌散。

“殿下請！”為了破鏡重圓，我是死也得豁出去！這麼一想，我心裡也就越發堅定信念了。

楊廣興許是習慣了我表裡不一的樣子，對我的轉變倒也並沒在意。就在他指尖快要觸碰到酒杯一刹那，我赫然鬆手，酒杯郎當落地，聲落杯碎，清酒如期灑了幾滴在我群擺麵上，我勾唇，成了！

“裳兒！這是怎麼了！”蕭琮就坐於我旁側，我和楊廣之間一切自然逃不過他雙眼，他縐著眉峰正色瞧我，眼裡尤是不解。

我嘟著嘴唇又回複到他麵前年幼稚嫩的小妹，垂著眼斂回他“是紵裳不小心打碎了酒杯，險先冒犯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