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馱著蕭暠，他已經是迷蒙昏迷狀態，將他全身的支撐都移交到我瘦小的身上，一個九歲女娃哪能扛動一個十六歲少年，好在蕭琮大步上前從我身上接過蕭暠，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楊廣終於從長凳上站起，一態雲淡風輕，兩手隨意拍了拍衣角處沾染的灰塵，抬眼已顯溫潤“內史令公胸襟教本王自歎不如，成人之美..破鏡重圓..必能成就一段佳話..”

楊素誠惶誠恐“今日家事內亂擾了殿下興致，是老夫難辭其罪才是。”

“恩..罪倒是不輕..”楊廣點點頭，倒真像覺得楊素有罪模樣，卻見他掃了一眼蕭琮，又對楊素道“隻是這罰你之人倒不是本王。”

楊素久居官場這點眼力當然有，拱手便向蕭琮賠罪“今日是我兒玄感冒犯，老夫這就代他向莒國公賠罪，改日一定攜這逆子親自登門叩罪。”

我靜靜的站在蕭琮身邊，看著楊素身後的楊玄感一臉鄙夷盯著我們，看我的同時雙目如炬。我冷冷回視，楊素的賠罪也許能平淡今日所發生的一切，但今日楊玄感對蕭暠的所為已經清晰印在了我心裡，挖不掉，抹不息。

蕭琮扶著半是昏迷的蕭暠，並沒正麵答楊素之話，隻是說道“暠兒傷勢不輕，還請晉王殿下允臣先帶這孩子回府治傷。”

楊廣眯著單鳳眼饒是興味的看我一眼，然後對蕭琮點頭應允。

離開宇文府那日，我親眼看著陳氏攙著徐德言出的大門，當時念著蕭暠傷勢，心裡想著陳氏和徐德言應該無地方可去，多數可能都是回徐德言先前借住過的城外寺裡，等確定蕭暠無大礙後，我再去探望他們也不遲。

到走時，宇文化及也沒再和我說過一句話，隻是一路目送我上了回府的馬車，我知道今日對他是過份了些，隻是實在忍不住蕭暠因為我的牽連被折磨得不堪人樣，也是在這刻，我才沉重體會到封建社會的強權勢力。這裡不是二十一世紀，沒有言論自由讓你高談闊論，沒有聯合國組織倡導世界和平，沒有人人平等，更沒有人身自由！

斜陽落幕，晚風始來。蕭琮請來的大夫診斷蕭暠傷勢過重，不過好在都是傷在皮肉，未動及筋骨，調養個把月方能複原，隻是這段日子需好好照料，不可讓破裂的傷口沾水，以免感染。蕭琮點點頭，這才讓管家領著大夫去賬房領取診金。然後命令下人將我帶回自己小院梳洗，任何人不得靠近蕭暠居住的沉香閣。

出沉香閣時，我重重的吐了口氣，不管怎麼樣，陳氏和徐德言總算破鏡重圓，這算是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腦中突然沒由來的浮上臨出宇文府時，楊廣深意的眸子，心裡一個激靈。回到院子又是箏兒絮絮叨叨的聲音，我早是乏得直接癱向雕花木床，不過片刻就沉沉睡了過去。

待到第二日晌午才醒來，依稀瞥見窗外像是下了一夜的雨，雨珠子滴在房簷角，滴答作響，朦朦朧朧中，我記起昨晚像是做了一個夢，夢裡是宇文化及形單影隻的背影，我想叫住他，他卻隻是站在原地，一直沒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