箏兒在我身側估計是腿腳屈得有些麻了,聲如細蚊的吟哦了一聲,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傳進了我和楊廣耳裡,楊廣淡淡掃向她一眼,我心裡一緊,忙厲聲朝箏兒喝道“還不見過晉王殿下。”
箏兒雖然詫異,但卻沒忤逆我的話,照著進宮前大人們教的禮儀規規矩矩再向楊廣參拜“奴婢參見王爺。”
楊廣忽然身一轉,走向箏兒,目光卻停駐在我身上,眼裡是高深莫測的笑,我靜靜站在原地,瞳孔不期然放大,看向他,小手在桃紅深衣袖下攥緊成拳。
箏兒感到楊廣靠近,身子有些莫名輕輕作抖,隻見楊廣麵上瞬間溫和“本王可能借你家小姐一個時辰。”
他話一問出口,我和箏兒皆是一怔。箏兒不想楊廣會問出如此一問,滿腹疑問的抬眼看向我,嘴裡支吾著不知道如何應聲。
他想支開箏兒?我對上楊廣虛目,探不清他的用意,不過這總歸還是在皇後宮裡,我料想楊廣也不敢亂來,箏兒從小和舅父身居草廬,初入皇宮又是第一次見楊廣自然有些戰戰兢兢。
“你先回頤葑殿安置行裝吧,我一會就回來。”我搶在箏兒開口之前替她解圍,不想楊廣再多加留難她。
箏兒看看我又偷瞄楊廣一眼,不敢追問,隻能依著我的吩咐先行退下。箏兒一走,楊廣便側著雙目,伸出雙掌“啪啪”拍起來,唇角勾勒驚鴻弧度,舉步慢慢走近我,一改方才溫和之態。
“你就算不算自投羅網?帶著本王的秘密進了皇宮,就不怕本王殺了你滅口。”
進宮之前我本來最擔心的就是此刻這樣的情景,但此事聽楊廣這麼一說,我反而緩和了本該懼怕的心情。雖然楊廣此刻語含威脅,但我從他臉上卻察覺不出一絲殺氣,想著便不置可否的笑了。
我突然不再等他喚我起身,徑自站起身,正麵朝他,唇角扯出一抹笑容“殿下如果想殺我,就好比捏死一隻螞蟻那麼容易,何必還站在皇後娘娘的宮門外跟紵裳講這麼多話?”
他微眯的眸子有片刻滯住,不過瞬間就恢複了讓人難以揣測的神色,“你很聰明,但願不會聰明反被聰明誤,至於本王的秘密……既然你這麼感興趣……本王總會有成全你的時候”
說完,他滿麵含笑,臨近回廊邊上順手摘下一朵新枝花苞,湊到鼻口輕嗅了幾番,忽而遞到我跟前,丟下一句富有深意的話“這朵花近道而開,隻會徒惹被扼殺的命運,就當本王送給蕭小姐的見麵禮。”
我聞言心裡一顫,鬼使神差竟然從楊廣手裡接下那朵花苞,那花潔白無瑩,花瓣緊裹著花蕊,淡雅芬芳甚是好聞。待我再抬眼時,那水墨流雲的袍子不知何時已經踏入了含章正殿,空餘空曠回廊上一人一花而已,那不知名的花苞就安靜置於我掌心,悄然彌散獨有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