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柔弱哦 試圖去夠一夠月亮。……(1 / 2)

看到這個消息,我下意識蹙起眉。

什麼叫“再陪我打一次遊戲”?這話說的好像以後再不聯係了一樣。

不等我問,對方又發來新信息:

「由果,我生病了,可能活不了多久啦。」

我愣住了。

良久,我回複道:「好,這就上線。」

我在便利店門口的台階坐下來,借路燈的光打字:

「聊天也好,打遊戲也好,隻要你想,我隨時都可以陪你。」

「直到你恢複健康,或者生命走到儘頭。」

·

隔著半掩的帷簾,太宰治看向窗外街道。

此刻華燈初上,商店和飯館的霓虹燈牌為夜色增添了不少煙火氣息。

“讓我想想,接下來你要去做什麼呢?”

太宰治手指輕輕點在手機屏幕上,漫不經心道:“80%的可能,是去暗殺莫須有的‘中原’首領;19.9%的可能,提前得知中原中也出差的情報,隻能無功而返,順便幫我帶一份晚飯。”

“剩下的0.01%……”

太宰治忽然沉默下來。

他的目光觸及到路燈下的身影後,又平靜地移開,明滅的人間燈火再也無法映入他的眼底。

手機忽然響了,彈出中原中也的郵件:

「我已經下飛機了,現在可以告訴我緊急出差的原因了吧?」

太宰把剛剛顯示勝利的遊戲界麵切到後台,表情輕鬆地打字:「去出差不好嗎?總比留在橫濱應付各種針對我的暗殺輕鬆,不是嗎?」

「因為近海通航權的問題,中央那位大臣已經坐不住了吧?你明知道最近暗殺會增多,為什麼還在這種時候把我調出去?」

對麵停頓片刻,又立刻發來新消息:「等等,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不要這麼較真嘛中也,說不定我隻是看久了你這張蛞蝓的蠢臉,想把你派出去讓自己清靜一下呢。」

將這條拙劣的挑釁發出後,他直接把對方拉入黑名單,動作熟練一氣嗬成,仿佛已經演練了成百上千遍。

如果算上無數平行時空的記憶,那確實有成百上千遍了吧。

太宰治把屏幕重新切回聊天。

沒有新的回複,窗外路燈下的女孩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站起身,踩著輕輕的腳步穿過雜物堆,最終停在這間公寓的角落。

這裡擺著支架和畫板,畫板上遮蓋的白布試圖誘惑他將其一把掀開。

“很昭然卻又可愛的小伎倆。”

太宰治隨口評價道,伸手扯下布簾,毫不意外地看到自己的畫像——裹著繃帶,黑發蓬亂,不過畫者多此一舉地補上了他的左眼。

畫中的他看上去比自己更像個人。

他輕笑一聲,卻沒有類似開心的情緒:“準備的很齊全,在潛伏期間對自己的‘人設’格外堅持,從這一點來看,倒是和……一模一樣。”

16歲那年,太宰治通過自身異能製造出的特異點,讀取到無數平行時空的記憶。

自然而然的,他注意到這些世界裡唯一的例外。

那是除本世界以外、唯一織田作存活的世界。而那個世界的太宰治,也因一個名為“高穗由果”的少女,擁有了普遍意義上被稱為“幸福”的東西。

“幸福”對於他這樣的人而言是一種刺痛,它包裹著如棉花糖般柔軟甜美的外衣,內部卻生滿荊棘。

太宰治忽然對高穗由果產生了幾分好奇。

——這份刺痛,便是另外一個我選擇人間的理由嗎?

為了碰觸這份帶刺的柔軟,那一年他親身前往俄羅斯,可惜高穗由果剛好離開俄羅斯,他們就這樣錯過了。

大概這一行花光了他的勇氣,此後太宰治沒有再試圖尋找過她,雖說這些年偶有關注對方的動態,但他並不打算和對方產生過於密切的交集。

他生怕自己會貪戀這份刺痛而舍不得離開,那他為了留存這個世界所作出的全部努力就白費了。

“或許在消失之前,我會去見一見織田作,還有她吧。”

他這樣想著,再次投入無止境的失眠和工作中。

真正開始以網友身份參與對方的生活,是在酒廠接下暗殺委托後。

“保持自律,需要不斷地自我激勵自我洗腦,但決定放縱的想法甫一出現,就鋪天蓋地擭取了全部神經,所有來自於理智的抵抗,都變得不堪一擊。”

他無奈地歎氣:“這就是人類啊……”

偽裝成網友,去小心翼翼試探對方的喜好,兩個世界的形象漸漸重合在一起,仿佛傾慕已久的紙片人終於來到現實之中,走到他的麵前。

然後,又漸漸分割成兩個人。

他在腦海裡不斷對比著種種細節。

“身份、記憶、經曆、心態……不同之處太多了,可惜我們沒有青梅竹馬的緣分,沒有能夠互相理解的類似經曆,我對於你而言本就是陌生人。”

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太宰治比任何時刻都更加深刻地理解了這個事實。

她不會向他伸出手。

她的到來,隻是為了奪取他的性命。

如果可以,太宰治很願意死在她手中,可是現在還不行。

“我既做不了能讓你驚豔的曇花,也成為不了能讓你依靠的鬆柏,那就到此為止吧。”

太宰治點了點頭,仿佛在追求自我認同:“嗯嗯,這樣反而更好。”

接下來,他會想辦法讓那個政府官員撤銷委托。

這樣,他們就徹底沒有關係了。

“雖然有些麻煩,但想讓那個官員妥協並不難,隻要讓出部分利益,並施以重威,相信他不會不知好歹。”

想好這一切,太宰治掏出手機,最後給高穗由果發了一條信息:

「由果,幫我想一個墓誌銘吧。」

“小姐,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彆。”

窗外夜色逐漸深重,到了他該離開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