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立刻拿定了主意。
旁的不說,單單是十幾口人突然暴斃,這事也瞞不過外人,怎麼也得跟皇阿瑪說一聲,不然本來自己清白的,鬨出去反倒是不清白。
四爺去的時候不巧,碰巧今兒個三阿哥也去給康熙請安,瞧見他來了,三阿哥心裡就不太高興,這老四怎麼回事,怎麼三天兩頭跑來見皇阿瑪,遍是要裝孝順,也不必這麼勤。
他等四爺行了禮,就道:“老四最近忙什麼,怎麼成日裡早早就從衙門走了,莫非你那親王府有什麼要緊的事?”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帶著幾分揶揄,乍聽之下像是在調侃弟弟,兄弟親和。
但四爺哪裡聽不出三阿哥暗戳戳地在皇阿瑪跟前給自己上眼藥,最近京城都傳他寵耿氏寵的厲害,這會子又說他天天早退,不就是想說他沉迷美色嗎?
四爺抱了抱拳,“三哥,還真是叫你說中了,最近弟弟的府上的確出事了。”
他臉上表情肅穆,親手捧著匣子,“皇阿瑪請您瞧瞧。”
康熙心裡也覺得疑惑,老四素來勤勉,不應當這麼疏忽職守,他看了下梁九功。
梁九功將匣子捧過來,打開了遞給康熙,裡麵是四爺寫的折子,將前陣子秋蟬那事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地寫出來。
康熙的臉色微微沉了,這等刁鑽陰毒之人,簡直叫人毛骨悚然。
耿氏這等寬和之主她們都尚且下得了手,那旁人,那還了得。
康熙下意思想到自己身上。
自從年歲長了,康熙每年總有身子不適的時候,若是被人趁機下手,那還了得!
“皇阿瑪,”覷見康熙神色,四爺趁熱打鐵地說道:“這下麵還有那一家子的私產,兒臣查過了,這一家子月銀也攏共不過二十來兩銀子,可名下卻有好幾處房子鋪麵,更甚至穿金戴銀,呼奴使婢,家中更是查出有數千兩的銀子。這分明是有人給他們的。”
“可查出這些錢財來源?”
康熙臉色越發嚴肅。
三阿哥本來是想給四阿哥上些眼藥,可這會子一聽,感覺有些不對勁,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四爺歎了口氣,搖頭道:“兒臣無能,都查不出,也問過他鄰舍為何不曾懷疑他們家為何如此富貴,他們鄰舍都說他們一家都在兒臣府上當差,自然便如此富貴了。”
這句話折射出來的意思也頗叫人側目。
當奴才的如何富貴,無非是缺斤短兩,欺上瞞下中飽私囊。
三阿哥這句話聽明白了,也瞬間毛骨悚然。
他下意識辯解道:“四弟,沒這麼誇張吧,那些奴才便是能貪也不過貪幾兩碎銀罷了。”
“三哥若是不信,回去隻管查就是了。”
四爺倒是對三阿哥的事不關心,他隻想請康熙示下,“如今那十幾個人都中毒身亡,線索一斷,兒臣便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還請皇阿瑪給兒臣指點迷津。”
看著四爺“蒼白”的臉色,康熙心裡慈父情懷油然而起,老四再老成,再能乾,到底也是個孩子啊。
他道:“這事你且繼續查下去,至於那家子的下落,你隻說打發他們出去外地當差便是,免得牽扯到耿氏的名聲。”
對於耿氏這陰差陽錯將毒藥的事捅出來,康熙覺得她是有些福氣在身上的。
說句不好聽的,沒有耿氏這個倒黴蛋,回頭那毒藥不定就下到胤禛身上了。
因此,康熙難得照拂了下耿妙妙。
“是,多謝皇阿瑪。”
四爺帶著濡慕感激地看著康熙。
康熙心裡越發受用,三阿哥心裡正酸溜溜的時候,就聽到康熙衝他嗬斥道:“老三,先前你說的是什麼混賬話,事先也不打聽清楚,險些冤枉了你弟弟。”
三阿哥:???
“皇阿瑪,三哥這也是關心我,”四爺對三阿哥笑了下,“三哥,你放心,我沒往心裡去。”
“你瞧瞧你弟弟多懂事,你這麼大人了,怎麼還一點兒道理也不明白。”
康熙瞧三阿哥那呆傻傻的樣子,就忍不住又訓了一句。
三阿哥心裡一堆臟話想要問候老四的爹媽,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衝四爺拱拱手:“四弟見諒,是我不是,我沒弄清楚情況,險些冤枉了你。”
“三哥這是做什麼,你這不是叫弟弟折壽嗎?”
四爺麵露驚訝,側身避開,將三阿哥扶起來,“此事已了,往後弟弟還需要三哥多指點,才能當好戶部的差事。”
“四弟客氣客氣。”三阿哥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這老四,最近莫非吃錯藥了不成?居然變得這麼伶牙俐齒!
四爺衝他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把三阿哥膈應的頭皮發麻。
康熙看著這兄友弟恭的一幕,摸著胡須,臉上也露出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