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受驚、慌亂，青蛇卻樂不可支，忽的乘機用嘴銜著一顆葡萄遞上他的嘴。這葡萄也不知是哪裡來的。許仙骨碌一下把它吞掉了，又瞪視著青蛇，仿佛驚魂未定。】

青蛇 （忘了之前一般，驚疑）：咦？你連核也吞下肚中？【青蛇伸手，順著他的臉，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洞……許仙癡傻看著指尖，任由那隻手遊走。】以後，這裡、這裡、這裡……，都會長出樹苗來——你真有趣，怪不得姐姐想做你們【許仙迷惑不解，忽的青蛇又哀婉地】我——跟姐姐——是不同的。對不對？

【許仙七分癡傻，三分迷醉，盯著青蛇，聽著青蛇，專注無比。）

青蛇（哀怨，貼上許仙，手覆上他的胸）：……你知道嗎？你是她遇到的，我……我是你遇到的。

【許仙神色迷醉，目光熾然，上下其手，卻又不敢太造次——這畢竟是自己的家。】

許仙 （惆悵，低儒）：小青……我們竟然在一起了。

青蛇你且放寬了心。其實——你自私一點便好。（試探，撫上許仙的臉）你怕嗎？

許仙 （握住那隻小手貼住自己的心，狠下心說）：不！為了你！

青蛇 （聽著許仙的心跳，洞徹）我不信！——我逼你，你才這樣答。如果你遺棄我，那不要緊。不要欺騙我。

許仙 （堅定）怎會——我絕不會。

青蛇那姐姐怎麼辦？

許仙素貞？（恍然四顧，緊摟青蛇，堅決）再也沒有素貞！

【在這紛亂而昏熱的深夜，遠處樹蔭下的白蛇冷眼望穿。】

青蛇旁白如此這般，又過了一陣子。我也尋著我的老實人。可是所見之處的男人，像許仙一樣，沒有一個是老實的。他們在家中對著結發妻子是這般專心實意，可見了那些“蘇小小”似的女人，又把妻子拋於腦後；就連有些女人也不是老實的。不是說，這人間的規矩，就是從一而終，生死相許的麼？——唉，或許還是做蛇好。

【景2——晚風輕悠，庭中隻餘青白二蛇。】

白蛇 （歎道）用儘千方百計，仍然穩不住他的心——他太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了。小青，你說是嗎？（停頓，看向青蛇）也許是我猜錯了！我越來越像人，真差勁。那天，你倆聊了什麼？

青蛇 （淡然）不要轉彎抹角了，姐姐，我不會的（看了看天，停頓）——今夜月色好，我起誓。

白蛇 （急忙）小青，彆對月亮起誓。

青蛇你不信？

白蛇 （冷笑）對什麼起誓都好。但月亮，它太多變——月，有陰晴圓缺。

青蛇 （撒嬌解釋）姐姐，我是為了試探。如果他不專情，我馬上告訴你，好叫你死心。（白蛇不語，略略淒然，青蛇上前一步）我可是一片好心——他若是不愛你，我便替你報複他。

白蛇 （微怒）誰用你替我報複？

【短暫的停頓。】

青蛇 （語重心長）許仙並不好。

【白蛇靜了片刻，突然過來，將青蛇緊緊摟住。】

白蛇 （鄭重哀求）小青，人間的規矩，是從一而終，你還是另外挑一個自己喜歡的——一個身邊沒有女人的男人吧。（半逼半哄）小青，你是我的好妹妹，你比他高明，放過他吧！

青蛇我……（執意勸說）許仙並不是個老實人，你不必……

白蛇 （悲傷地打斷）小青，你……還是回西湖去吧。

青蛇 （哀求）不，不要趕我走。

白蛇後日五月初五端午佳節，家家要飲雄黃酒。就算你現在不走，明天你也必須要走。

青蛇不，姐姐，我們一起來的，要走就一起走。

白蛇 （鄭重）我不能和你走。——我，我有了許仙的骨肉。【白蛇看著懵懂天真的妹妹，眼中有愛憐、內疚，也有幾絲怨恨。】

白蛇 （悲傷，帶著微笑）小青，你不是喜歡做蛇麼，離開吧，再也不要回來了。

青蛇 （生氣）以前我覺得做蛇好，你說做人不知道有多好，現在我努力去學做人，你卻說做蛇好，是不是欺騙我，說謊話！

【她撫摸青蛇的眉目，落下一行清淚】

青蛇 （驚奇，抹了淚水來看）這是什麼？

白蛇 （寬慰，慶幸）也好，你連眼淚是什麼也不知道。

青蛇 （似懂非懂，氣鼓鼓地）好，我走，許仙是你的了。

白蛇 ……你自由了。

【青蛇轉身離去，白蛇望著青蛇離去的方向出神，又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