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這麼少的錢?是不是被你貪了,和你家男人一個德行,貪汙犯!”那個女人表情猙獰,嘴裡吐著難聽的言語。
我衝上去,用力的拉她的手,大聲的喊“你放開我媽媽,放開!”
那個女人回頭看到是我,輕蔑的嘲諷:“呦,連兒子也來了啊……”
媽媽的臉從淩亂的長發之間露出來,顯得那麼蒼白。
我低頭,狠狠的咬上了那女人的胳膊……
隻覺得額頭很痛,用手一摸,黏黏的都是血。
媽媽上來抱著我,手忙腳亂的掏出來我的手絹按著我的額頭,我想媽媽你以前不是說不能用臟臟的東西捂傷口嘛,那上麵還有鄭易之的鼻涕……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指指點點,沒有一個人上前。
最後人牆自動挪出來一條路,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那裡,神態自若,“你問你怎麼那麼少的錢,你為什麼不問你一個月來了幾次廠房?!”一句話,周圍完全安靜了。
媽媽拿下來我的書包,連同她的包一起拎在手裡,彎下腰,把我背了起來。
外麵依舊在下雪,我趴在媽媽的背上,覺得異常的溫暖。“媽,剛才那個人是誰啊?”
“那個男的嗎?是廠長。”媽媽往上托了托我的屁股,說,“兒子,你變重了哎…..”
“我長高了…..廠長很厲害啊,我以後也要當廠長!”我吐了吐舌頭,正好接到了一片雪花。
“你挺厲害的啊,去咬人家,幸虧腦袋隻是擦破了皮,要是磕個窟窿有你哭的……”媽媽說著責怪的話,話裡有著淡淡的哀愁,濃濃的哽咽。“對了,你來單位乾什麼,逃課?!”
“呀,疼!”我哪有逃課,乾嘛掐我屁股,隔著這麼厚的冬衣都這麼疼媽媽你用了多大的力氣……“對了,媽媽,快點走,易之還在等門。”
老遠,我探著腦袋,看到了站在那裡跺腳張望的易之。厚厚的雪落在他身上,已經有了薄薄的一層。
在媽媽背上扭了兩下,我趴在她耳邊說:“媽,讓我下來。”
媽媽還沒有蹲下來,我就掙開臂彎,從她背上滑下來,朝著易之跑過去。
“景吾,你回來啦~”鄭易之終於望見我,跳著腳開心的喊。
“冷吧冷吧…….”抓過他的手,一片冰冷。我使勁的搓著,忍不住覺得難過,如果我們還是住在大房子裡,就有阿姨在家給他開門……
“呀,你的額頭怎麼出血了?”易之看都血跡,手已經伸了過來,想要觸摸。
“浩浩,不能碰哦,會感染的……”媽媽終於趕了上來,拉過易之的手,轉身往家門走,“他啊,做了保護阿姨的小英雄,剛才和壞人搏鬥受傷了……”
門鎖啪塔一聲開了。易之聽媽媽說完,回過頭來,用充滿詢問的眼神看著我,小心翼翼的問:“不疼嗎?”
“當然不疼啦!”隨手關上門,我在他回轉頭的時候抽了抽嘴角,怎麼會不疼,被你一問更疼了……
媽媽給我擦碘酒的時候,易之一直握著我的手,我沒有叫,倒是易之時不時的呲牙咧嘴喊兩聲。上完藥,媽媽輕輕的彈了我的腦瓜子,寵溺的說:“兒子,你彆整天像個小大人一樣,媽媽還是喜歡你撒嬌哦~”
因為第二天考試,我們倆早早爬上了床,媽媽邊給我們蓋好被子邊囑咐,明天要早起考試不能遲到……隨著她的嘮叨聲,我慢慢的覺得困了,恍恍惚惚的聽到她關上房門的聲音。
過了很久很久,我以為我睡著了,誰知道聽到易之的聲音很小很小的傳來,“景吾很聰明會考第一的……”我轉了個身,透過月光,看到窩在被子裡隻露著毛茸茸腦袋的易之輕輕的吧唧了兩下嘴,就再也不說話了。是說夢話嗎?
不過很幸運的是,這夢話真的很靈,我確實考了第一名,易之語文數學也統統及格了。
捧著我的獎狀,易之在低暗的屋子裡邊轉圈圈邊開心的大笑。
他的眼眸透漏著喜悅的光芒,猶如燦爛的星星掉到黑色的幕布,那麼明亮,明亮到我不覺得暗不害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