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以來,鄭易之比上半年更努力讀書。全寢室看著也隻有許燁知道他那點心思,看著討厭做題目的他那麼認真的畫輔助線,會心的笑。
藝術高中隻有兩年,這兩年鄭易之抽屜裡攢了厚厚一摞粉色係信件,無疑有偶,是情書。同樣,許燁殿下也是校草級人物。有時候許燁會拿著女孩子遞到自己手裡的信若有所思的沉默,卻是不假思索的露出王子般的招牌微笑,禮貌的拒絕。
柳枝冒出鵝黃色的嫩芽,太陽順著枝椏間隙射過來,為樹下的倆人臉上印上溫柔的斑駁。鄭易之拿著小樹枝在地上亂塗亂畫,許燁則在旁邊哼著歌。很多時間,都是在閒暇的靜默中度過,沒有語言的陪伴,成了朋友之間最溫暖的追隨。
許燁是個多愁善感的孩子,但是他很少露出抑鬱的表情。鄭易之有時會戲虐,說他有著與年齡不否的成熟,像個小老頭。每每這時候許燁總是反駁,說你還不是一樣,你也就在景吾哥麵前像個小孩……
然後再沉默。沉默的時候總是想起來那個人的臉。鄭易之想那個人,許燁想那個人……鄭易之想我現在在景吾那裡也不能像個小孩子,而許燁想的則是我在他那裡才不是小老頭……
許燁已經被掃地出門,現在一切費用都是他男朋友幫他出了。晚自習之後,經過特許的許燁會去鋼琴室練琴,好幾次鄭易之看到他把手機開著,放在一旁,手裡還是嫻熟的按著琴鍵。那時候許燁臉上沒有假裝的笑容,那時候他的眼睛脈脈含情。
鄭易之沒有見過許燁的男朋友,現在已經是公司的二把手。
天氣回溫,班級裡幾個運動較好的男生被拉去和老師打了場球。熱汗淋淋的,許燁嫌惡的看了看衣服上蹭上的臟東西,就把外套脫了。鄭易之去畫室值班回來正好看到許燁使勁的用冷水洗臉,納悶的問他怎麼了。許燁氣呼呼的說:“那個惡心的老師竟然捏我的臉,就是那個,那個滿臉肥肉的教務主任……”
聽他這麼說,鄭易之也明白了個大概。那個教務主任頂著油油的頭發,還有口臭,每次看到他走過來鄭易之都是能溜則溜的。“哦,你們贏了沒?”知道許燁不怎麼高興,易之趕緊換了個話題。
“必然贏!你去了估計能把比分拉大一倍……”
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腔,最後寢室除了挑燈看書的易之,其他的都睡了。
半夜聽到許燁小小的哼唧,鄭易之還以為他是在囈語,轉頭去看,笑容卻僵在臉上。許燁額上是豆大的汗珠,擰著的眉向易之一個信息-不舒服很不舒服。
鄭易之在室友的幫助下,背起許燁就衝去了校門口,打車,醫院。
一晚上忙忙碌碌的,直看到護士把點滴管彈了彈,讓液體流進許燁的靜脈,易之的一顆懸著的心才落下來。
出了醫院的大門,料峭的春風掃在臉上,有些冷。鄭易之一手裹緊外套,一手拎起公用電話,不用放在耳邊聽就熟稔的依照提示按起來。他不知道已經幾點了,也不曉得金景吾睡了沒,他隻是想要打給他。
“喂~”迷糊的聲音,很明顯是睡著被吵醒的。
“……”聽到熟悉的音節,鄭易之卻一時梗在那裡,不知道作何應答。他能想到金景吾躺在被子裡,迷離著眼睛握著電話的樣子。
“喂~易之?”金景吾閉著眼睛按了接聽,沒有聽到回答,睜開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區號。
“怎麼了?”他心裡惴惴不安,心想著這麼晚,會不會出什麼事情,“易之,說話!”
耳邊傳來熟悉的使令,鄭易之一撇嘴,眼淚差點劃出眼眶。吸了吸鼻子,露出今天第一個笑容,“嘿,你怎麼知道是我?”
“還笑,你個笨蛋~”金景吾聽到少年的聲音,著急的心也平複下來,但還沒忘記這是後半夜。“怎麼這麼晚?”
易之斷然不會說許燁病的厲害,自己很害怕……大腦一轉,脫口而出,“想了就打了唄,你怎麼還不睡!不關機有輻射,你不是把電話放在耳邊吧,這樣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