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三年,我等到一年,第二個三年,我等到的將是一生!我終於安心地睡著了。
我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走,隻知道他走了。
島上唯一的交通工具是摩托,我已經無法思考他如何走的,我隻是拿了腰包就開著摩托衝了出去。我不太會開摩托,因為從第一天開始,我便一直坐在他身後,摟著他的腰。但我現在開得很快,不要命地快。
熱帶的陽光甚至能將人烤熟,我的身上每一塊被它照射到的肌膚都火辣辣地疼,疼得我的淚肆意地流了出來。
為什麼走?為什麼丟下我?我好想問他。我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神啊,我已經等了六年!六年,是一個女人的所有,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自己怎樣開到碼頭的,我到的時候,輪船尚未開遠。那麼多人,我一眼便看見他站在頂層的甲板之上,我看見他擠開人群,抓著扶欄,遙遙與我相望。又見他遠遠地對我伸出雙手,好似擁抱一般,然而我卻,第一次,不知該如何回應。
我一直站在那,好像化石,直到他終於變成了一個小黑點,我才屈膝跪了下來。眼淚大滴大滴地滾落,掉在地上,立刻被陽光和土地吸收。我什麼都顧不了了,趴倒在大地上,人說大地似母親,可現在它泥土裡的暖氣卻凶猛地好似要將我身體中的每一滴水分都驅趕出來。
除了哭,我還能做什麼?除了哭,我實不知還能做什麼!
我一直在哭,直哭到太陽即將落山。我知道我看起來一定很可怕,蓬亂的短發,曬傷的皮膚,哭紅的眼,可是我顧不了。如果連愛都已失去,還要風儀做什麼?
“Miss,last,you go?”
我抬起頭,哭紅的眼中映著一個中年的泰國男子,費勁地再次說著:“last,you go?”
我點點頭,努力不哭,然後掙紮著站起來,已經是今日最後一班輪渡了,我要離開這裡,必須離開這裡!
我已經一天沒有吃飯,當船開動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我抓著欄杆,拚命地吐,吐出無儘苦水。我好恨,恨不能將身體裡所有的東西都吐出來,包括那顆快要死掉的心臟。
我胡亂在輪渡邊住了一晚,哭哭睡睡,睡睡哭哭,然後終於回到曼穀。我找到七天前的那家酒店,定了同一個房間住下來。幾乎所有的衣物都丟在了島上,但我沒空思考這個,隻隨便買了T恤、短褲,然後就坐在酒店裡等他。
連著等了兩日,我終於知道他不會再回來。真的不會再回來。
我覺得自己已經奄奄一息,所有的事情都隻能請酒店代勞,包括定機票叫車。
住到第三天,我終於有了點勇氣走出去。外麵的陽光很好,甚至熱烈,卻絲毫照不進我的心,我希望自己是一個巫婆,能夠戴著黑色的鬥篷,遮擋住所有明亮的事物,所有的。
我想穿過馬路,卻摔倒在地上,鮮紅的血順著肩胛流了下來,我不覺得十分疼痛,隻看見對麵的司機下了車,慌張地向我奔來。
我的眼前有些發黑,用儘全力說了最後幾個字:“抱歉,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