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待南宮熟睡,我偷偷牽了馬,準備一個人去找墨池,卻又在那酒館門口看見了那個小雜役,酒館門已緊閉,他坐在門外台階上,似乎失神在想著什麼。
我從他麵前走過,擦身而過的一瞬,他忽然說了一句話:“你不該回來的。”
我怔住,不是他,是她。我回頭,黑夜中,不大看得清,但這聲音卻是那麼耳熟。
“公子為什麼要回來呢,府中人都死光了,隻剩我一個苟且偷生,不過我不會忘記報仇的,即使是雞蛋碰石頭。”
“小鳶?是你麼……”
那姑娘抬起頭來,我便向她走過去,確實是她,隻是那張臉嚇到了我,一條刀疤從她的左眼角劃到上嘴唇,顯得十分可怖,也很醜陋。
“怎麼會這樣?你……”我在她跟前蹲下,伸手輕輕觸碰著那條疤,一個女子被毀容至此,可以說一生也就毀了。
小鳶眼神黯淡,緩緩道:“你回來的前兩天,有一個男子帶著一群人來府上大肆虐殺,當時我正在樹上撿風箏,被他們嚇到,從樹上摔下來暈過去了,醒來後府中就一片狼藉,將軍不見了,而我也變成這副模樣。”
我雙拳緊握,一字一句道:“小鳶,你可看清,那個領頭男子的身形樣貌?”
“雖然我恨他,但還是不得不承認,他身形俊逸,容貌出眾,很貴氣也很霸氣,除了下令殺人,沒多說一句話。”
我一屁股坐在台階上,心裡一陣緊縮……
錯不了,是他,他竟這麼殘忍地帶人來抄家,我還顧忌什麼,還維護他什麼,去找他,除了救人就隻剩下報仇了。
他因為我跟南宮離開而大開殺戒,說明他對我有占有欲,而且變態地強,既然如此,要救人要報仇也便有籌碼了。
我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她道:“小鳶,你等著我,我會把爹帶回來,也會為你,為府裡所有人報仇的……”
小鳶忙站起身,搖頭道:“不,公子,我要跟你同去,不要把我丟在這。”
看著她堅定的眼神,我拉著她的手,騎上馬去……
來到熟悉的營前,我敲了敲門,一個小士兵探出頭,應該是認出了我,掉頭就跑,另外一個留在門口守著,等了好一會兒,那個跑走的士兵才又回來。
他低頭對我微微施禮道:“將軍在練功房,你跟我來,但是將軍隻讓你一人去那裡,這位……姑娘,請先到前廳喝茶等候。”
我對小鳶點點頭,她便跟另一個小兵走了,我也跟著這個士兵往練功房走去。
說實話,之前待了那麼久,還從沒去過練功房,更沒見過墨池在裡麵練功,如今怎麼這麼勤快,天還沒亮便待在練功房裡了,難道怕我帶上武林高手來報仇?
想著想著,已到了門口,我心裡沉悶不堪。
那士兵指了指門,便退下了。我抬起手,卻半晌都沒有敲門。
“不敲門就直接進來罷——”
墨池的聲音打斷我混亂的思緒,我推門,輕輕走了進去。
“不會是南宮對你不好,又回來投靠我吧?我可不會再收留你了。”
墨池正背對著我調理內息,語調還是一如既往地戲謔,但聲音卻隱含一絲疲憊。
我開門見山地說道:“你把我爹藏哪了?”
他站起,緩緩轉過身來,不過才幾天,竟瘦了一圈,而且看上去略顯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