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來了,但被窩裡隻有我一個人。身體不再冷了,身旁還有餘溫,想來南宮才離開不久。
下了床,我走出門外,外麵的天色不亮也不暗,應該是傍晚。
庭前枯葉紛飛,快入冬了呢。我看了看老樹枝頭的烏鴉,它似乎也覺得葉片儘凋的樹枝很寂寥,聲音暗啞地叫幾聲,然後飛走了。
一縷香味飄入鼻中,我順著香氣走進了廚房。
南宮又在熬粥,如今他熬的粥可說色香味俱全了,可我聞著這香氣鼻子卻酸了。
聽到我的腳步聲,南宮抬起頭來。
“小竹你醒了?馬上就熬好了,你要多吃點啊。”
我點點頭,說:“給我爹也盛一碗,我去喂他。”
南宮頓了頓,道:“義父……他最近都是一睡就睡兩天,現在還不會醒。”
我才想起,齊皚說我爹這身體不能根治,隻能慢慢養著。可是近日他越睡越久,我心裡揪得很。
“好了。”南宮盛了一碗,微笑著遞給我,“小心燙啊。”
我接過粥,問:“這就是晚餐了?”
南宮神色變得有些不自然,頓了頓,他道:“這不是晚餐……是早餐。”
“啪“地一聲,我手中的碗摔在了地上,熱粥和瓷碗碎片飛濺到我身上。
南宮忙起身拉我到一旁,“小竹,你有沒有受傷?”
我機械地搖搖頭,南宮抖了抖我的衣服,彈開碎片,道:“你還是惦記著他?”
“我竭儘全力不去想起他,可我還是做不到。我害怕……我怕我會後悔,我怕真的再也看不見他,我怕我要一輩子惦記一個死人。”
我們都沉默了,我不知該怎麼辦,而南宮也不知該拿我怎麼辦。
最後打破沉默的是南宮,他聲音微啞,道:“我早做好你離開的準備了,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你自己決定吧,如果真要走我不會攔你的。”
說完,南宮便走了出去。
我走到門口,打開大門,外麵鬨哄哄的,隨處可見愁眉不展的大漢與合十祈禱的婦人。
如果我現在去找墨池,以後就必須跟他走,否則他寧願死在戰場也不會跟我回去的。
可是,我怎麼能丟下南宮和我那很少醒來的爹?不,如果我答應跟墨池走,他一定會把我爹也接過去,好好照料。如此,被留下的就隻有南宮一個人了,我更不能這麼做了。
爹?對,我該去看看他。每次我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他都能把我心裡的結解開。
推開爹的臥房,裡麵一片寂靜,與外麵的喧鬨形成對比。
已經睡了兩天,這會兒也不知能不能醒來,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就當他是醒著的,跟他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