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個姑娘了,還撒嬌,快來見見你澄表姐,昨兒你回來得太晚,沒見著。”紀蘭將猴到她身上的沈萃扯下來。
沈萃的眼睛這才看向紀澄,其實她一進門時就看見紀澄了,隻是不想跟她說話而已。紀澄上回來的時候隻小住了幾日,她們兩人也沒怎麼說上話,沈萃隻記得紀澄是個挺漂亮的姑娘,可今日驟然一見,才發現這位紀澄表姐,竟然長成了天香國色的人物了。
沈萃一向自認為是家中,乃至親戚當中生得最美貌的,可如今被紀澄這樣站在跟前兒一比,她就成了那綠葉了。
“五妹妹。”紀澄跟著沈家的稱呼叫沈萃。
“澄表姐。”沈萃不冷不忍地應了一聲。
伺此後兩個人之間再也無話,沈萃是不想搭理紀澄,而紀澄是不想上趕著貼冷臉。沈萃這個人,高傲慣了,你若是上趕著巴結她,她反而瞧不上你,紀澄上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沈萃這種性子。博取好感的機會還有很多,並不急在這一時,太急切了,反而容易被人掌控弱點加以利用。
“你表姐這次要在咱們家裡多住些日子,你們兩姐妹多年沒見正好多親近些。等過了老太太的壽辰,學堂開學了,你表姐也和你們一塊兒上學的。”紀蘭道。
沈萃聽了心裡就更不得勁兒了,哪裡跑出來的表姐,居然就要跟她一塊兒上學了,她有堂姐堂妹可以親近,誰稀罕什麼商戶人家出來的表姐啊?
紀蘭拿這個什麼脾氣都寫在臉上的女兒也沒辦法,隻能衝紀澄抱歉地笑了笑。
三個人同桌吃了飯,紀蘭起身道:“昨日因著你們兄妹要來,我特地在老太太麵前告了假,今兒我也得去東府裡老太太跟前伺候,幫她招待來往女眷。”
紀蘭口裡的東府,就是齊國公府,因著府邸在銅雀大街的東邊兒,因而叫東府,那忠毅伯府就被叫做西府。至於沈三老爺這邊兒則被呼做“鐵帽胡同那邊兒”。
“你也跟我一起去吧,給老太太磕個頭。”紀蘭對著紀澄道。
紀澄這次隨哥哥紀淵前來,本就是借著給老太太賀壽的名義來的,自然該去給老太太磕個頭。
紀澄點頭稱是,回屋換了件衣服,上身是粉地暗薔薇花的短襦,配了淺紫蝶戲薔薇的長裙,顯得略微喜慶又不張揚,頭發也特地梳了個簡單的發髻,簡單插了一把白玉雕蝶戀花的發梳,將少女特有的清麗凸顯到了極致,真真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之歎。
而旁邊的沈萃那一身跟眼前人一比,簡直就是俗不可賴的蠢物。紀蘭暗自歎息,又想著沈萃今年也十四了,早就該說親了,一直挑來挑去也沒個合適的,如今身邊再站個紀澄,這一對比隻怕於親事上不利,因想著她自己替沈萃看中的那幾家,少不得要讓紀澄儘量少接觸才好。
芮英堂是沈家老太君所居,這是曆代齊國公居住的上房,建製也是整個東府最大的,三明兩暗五開間,兩側有耳房,背後還有三間抱廈。
原本如今的沈大老爺繼承爵位後,老太太就該搬到彆的地方去頤養,但因著沈大老爺和安和公主都十分孝順,堅持不讓沈老夫人搬離她住慣的地方。
至於如今齊國公的居處則在芮英堂的西側。安和公主下嫁時,皇上沒有賜建公主府,這是讓公主作為人婦、人媳嫁入齊國公府的意思,但皇上也沒虧待安和公主,特將齊國公府西側一片活水之地賜給了安和公主為花園,經過了二十幾年的陸續修建,那花園已經和原先齊國公府的花園融為了一體,也因此,齊國公府的園子成了京城最有名的四大園林之一,且是其中占地最廣的。
紀蘭領著沈萃和紀澄到芮英堂時,站在石階上的打簾丫頭眼尖地早打起了簾子,往裡麵報了一聲兒,片刻後就有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頭迎了出來。
“我帶我娘家侄女兒來給老太太磕頭。”紀蘭對著迎出來的春蟬道。
春蟬看了紀澄一眼,心裡驚歎於這位表姑娘的美貌,但麵上並不顯異色,“老太太屋裡這會兒還有一位客人,是打南邊兒蘇州來的,三夫人知道咱們老太太是南邊兒長大的,來的這位就是老太太在江南的表姐,這回是特地進京來給老太太賀壽的。”
“哎喲,這可真是太稀罕了,那位太夫人隻怕年紀不小了,還舟車勞頓的過來,肯定同咱們老太太情分不一般。”紀蘭笑道。
“可不就是麼?這會兒兩個人正手拉著手聊以前的事兒呢,先才還哭過一回。”春蟬道。
“那我和五姑娘先去老太太跟前也認一認這位太夫人。”紀蘭側頭對紀澄道:“你先跟著這位春蟬姐姐去偏廳坐一坐,等老太太得了空,再領你去磕頭。”
“是。”紀澄應了一聲,便跟了春蟬去了偏廳等候。
偏廳裡這會兒沒有人,隻有負責伺候茶水的小丫頭還倚在柱子上打瞌睡,頭剛剛落下,一下就驚醒了,睜開眼看見春蟬進來,趕忙地迎了上去,“春蟬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