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噩夢 如題(2 / 2)

七星彩 明月璫 3877 字 8個月前

紀澄知道連普惠這個人,為人十分低調雅靜,真是難為她不遺餘力地誇獎自己了,於是心照不宣地敬了連普惠一杯酒。

“你怎麼跟著沈芫去學廚藝了?”連普惠問道,說實話這項技藝除非是嫁人為婦,否則很難有展現機會,且閨閣女兒廚藝即使十分了得,也未必有大名,實在不該在紀澄的考慮範圍之類。

紀澄和連普惠亦師亦友,她的心思從沒打算瞞過連普惠,瞞也瞞不過。“先生怎麼直呼三姑娘的姓名啊?”

連普惠嗬笑一聲。紀澄知道她的性子,表麵嚴肅,實則不拘小節,而且有些思想驚世駭俗,無緣人很難得到她的好感。

“先生是知道我的,女紅上麵沒有什麼天賦,也就不去丟人現眼了。”何況她喜歡騎馬射箭,於眼睛的保護十分重要,而女紅太過費眼。“筠姐姐和蕁妹妹一起學琴,再多我一個,怕寒碧姑姑嫌吵。”

“你若是對學畫有興趣,我倒是給你推薦一個老師。”連普惠道。

能讓連普惠推薦的人,絕對是技藝非凡,即便是不感興趣,紀澄也不會放過機會,何況她於畫畫本就有幾分興趣。在晉地時也學過,隻是尋不著好師傅。“先生說的是誰?”

“餘夫人。”

恕紀澄孤陋寡聞,實在沒聽過。

“你沒聽過這個名字沒什麼奇怪,不過‘三和居士’的名頭你應該聽說過吧?”連普惠問。

自然是聽過的,於繪畫稍有涉獵的人都會聽過這位一幅畫就能賣出千金,且一幅難求的三和居士。

“先生,你可真是真人不貌相啊,連三和居士都認識。”紀澄睜大了眼睛感歎。

連普惠帶紀澄去拜訪餘貞圓的時候,紀澄才知道餘貞圓是致仕的林大人的姨娘,因為家中正妻早逝,林大人一直沒有續弦,大家也就習慣了叫餘貞圓為餘夫人。

無獨有偶,餘貞圓的出身和寒碧姑姑頗為相似,不過她不是被舅兄賣入娼寮,而是出身官宦之家,父親惹了事兒,家裡被查抄,女眷一並沒為官妓,是林大人托了許多關係才將她解救出來的。

誰又能知道他們千金一求的三和居士會是這樣的出身呢?

人人都有自己的無奈,可也有為自己謀求生存的權利,即使是螻蟻,卻也是一條生命。

紀澄晚上做了個夢,或許不該叫夢,隻是又看到了過去的事情,她想邁腿逃走,可腳下卻像被無數的黑發纏繞,要將她拖向黑漆漆的深淵,紀澄隻能尖叫著醒來。

柳葉兒“騰”地從地鋪上坐起來,頭“咚”地一聲碰到旁邊的繡墩,她也顧不上疼痛,掀開床簾看向紀澄,“姑娘,怎麼了?又做噩夢了麼?”

紀澄滿額冷汗,臉色蒼白得仿佛失血過多,三年前的事情的確是一場噩夢,一直糾纏著她,不肯放過。她的二哥紀澤為了她而下獄,祝吉軍揚言如果紀家不將紀澄一頂小轎送入祝家,那紀澤就隻有死路一條。

紀澄擔憂萬分,夜裡在父母居室的窗外,聽到她母親雲娘哭道:“還有什麼辦法?難道就看著澤哥兒去死,將阿澄送去祝家吧,她生得那樣好,說不定祝員外會真心喜歡她呢?”

晉地的三月還不算太暖和,尤其是夜裡,紀澄在窗外凍得瑟瑟發抖,但都比不上她那顆顫抖得快要窒息的心。她沒有怪自己的母親,沒有哪個母親會不愛自己的孩子,隻是當不得不做選擇的時候,沒用的那個就會被拋棄。

“我沒事。”紀澄的聲音有些暗啞,“你去睡吧,讓我靜一靜。”紀澄披了衣袍下床,走到窗邊靠在窗欞上望著天上的月亮,心漸漸安靜下來。她一定要做個有用的人,不能再做麵臨選擇時會被拋棄的那個人。

紀澄後來並沒有被送入祝家,那是她爹爹痛斥了母親,最終紀家付出了一半的家產說通了紀蘭才把事情壓下去,可是如果還有下一次,那又怎麼辦?

紀澄深呼吸了一口,繞出屋外,摘了一片竹葉放到嘴邊低低地吹響,不由自主又想起了那個教她吹竹葉的人。她負人良多,所以必須走下去,但願將來能有所償還。

隻是空有決心卻不行,紀澄有些煩躁地扔開樹葉,她是三月份的生日,正兒八經的十五歲了,親事再耽擱不得,可是卻毫無頭緒。

紀澄站起身踱步,雖然她對王氏姐妹實在不喜,但是王家的牡丹宴不能去就有些可惜了。

夜裡風涼卻不凍人,紀澄越思索就越清醒,忍不住開了院門去園子裡走走,並不走多遠,就在西北角上轉轉,柳葉兒放心不下地跟了出來,紀澄也知道她就在後麵,很貼心的丫頭。

紀澄沿著山牆而行,腦子裡思緒越多越想不清楚,冷不丁地腦袋卻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她一抬頭就見身側的矮牆上坐著一個小不點兒,在半空晃動著雙腿,手裡還捏著一個果子,又對著她扔來。

(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