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瑞被邀請參加宮中晚宴。不同白日的驚豔,卻是更令人遐想萬分。端木瑞在去宮的路上看到滿是流光逸彩,燦爛煙火,花燈如織。真不愧是大陸更富饒的城邦。她知道站在王城的上俯看城市,一定會看到如城邦名字一樣的華美絢爛——紫舞流金。
端木瑞被領進宮。她是被允許隨時出入希光王宮的少數人,也算是見過大世麵,可眼前還是讓她覺得眼花繚亂:隻見彩綢鋪成地毯,金線織成帷幕,黃金樹上結著美麗的各色寶石做成的果實,水晶串成的珠簾在宮娥的玉手中耀出五彩華光。
賓客座畢。端木瑞靜聽著身邊之人的竊竊私語,很顯然沒有人不被眼前的華麗富貴震驚。端木瑞輕輕彎起嘴角,對一個女人來說那傾城的城主似乎更具吸引力。
少傾,兩隊宮娥翩翩而來。一陣幽幽暗香襲來,在這暗香裡瑩瑩的燈光顯得沉寂了不少,柔和寧靜宛如月光。
人們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忘了交談,傾身注視著前方——那幽香後麵閒適走來的男子。月神贈及的銀輝像流瀑一樣在肩頭、身後跳躍——那柔如銀月的發。紫服金冠的王者嘴角沁著一縷若有若無的笑,紫眸更是幽暗的仿若深海。端木瑞聽到自己心中一聲輕歎:妖孽——。
“諸位請入座。”年輕的城主揚起迷人的笑,向空中伸出了他的手。
眾人回過神來,恭敬地回答:“多謝城主。”才慢慢落座。
“紅櫻,你座到端木小姐身邊去。”隨著城主好聽的聲音響起,端木瑞這才注意到城主身後還站著一個年輕女子。此時她正垂著頭,眼光沒有落在城主身上倒像是斜斜地向自己身上掃視過來。那種眼神——端木瑞不禁苦笑了一下。
叫紅櫻的女子移步過來。在她抬頭時,人們的眼光已離不開她。果真是富貴出美人?人們不禁要這麼聯想。就像年輕城主讓人移不開視線的美麗,這位女孩不容忽視——更重要的是她絕美卻沉默陰鬱。似乎誰也不愛搭理,連那位城主也不放在心上。
人們有些尷尬地將目光轉向城主,城主卻隻是優雅地撳起高腳水晶杯向眾人遙遙一舉,“諸位請飲此杯。”
端木瑞也和眾人一樣舉起杯向城主祝賀。紅櫻雖然也站了起來,可是她什麼也沒說,似乎也沒聽彆人說什麼,沉默地一口將杯中的酒喝掉。
端木瑞雖然怕碰釘子,但礙於臨座又是客人,於是隻好硬著頭皮向那個冷冰冰的女子問好。
紅櫻倒沒有像她想象中的火氣十足,回答的雖然簡略倒也禮貌得體。端木瑞心裡甚慰,對一個看起來高傲冷漠的人還能再要求些什麼呢。
雖然紅櫻誰也不看,端木瑞卻還是能從城主若有若無飄過的神眼中探究到一點秘密。這個冷傲的女子一定與那城主有某種聯係。雖然那城主飄乎的眼神轉眼即逝,憑著女性的敏感端木瑞能覺察出一縷不經意地在乎。可紅櫻似乎並未發覺,她隻是輕皺著眉頭不知想些什麼。
端木瑞靜靜打量著身邊的一切,臉上始終帶著溫柔可人的笑。直覺有一道眼光盯著自己,她下意識地向那道光看去。看她的人並未移開視線,於是她第一次看清那對燦若寶石的眼睛——最深沉的夜色中閃爍的燦爛星光。端木瑞愣了愣,不由脫口道:“您的眼睛真漂亮。”那雙黑眼睛盯了她一會兒,低垂下眼睫:“聽說您來自希光城?”
端木瑞笑了笑:“是的。”
“希光的城主是什麼樣的?”
“您是問城主的長相?”
“嗯。”
“我們的城主叫羅德維希•紀德,是一個像太陽般的男人。有一頭燦爛的金發和一雙如大海般湛藍的眼睛。”
黑眼睛的姑娘並沒有看著端木瑞,隻像在無意問話:“那他和貝寧城主相比怎樣?”
“嗬嗬。”端木瑞抿嘴笑了起來,“各有千秋,不知怎麼比。”
“看來紅頭發的瑞小姐對您的城主心藏愛羨。”紅櫻的目光像一道電射進端木瑞心裡。端木瑞低下頭,覺得臉上有一股熱直往上湧,她心裡暗罵一句該死的,今年第幾次臉紅了。
可是紅櫻倒並不想給她難堪,也不想探究她的心事,隻是像陳述事實地說了出來。可就是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讓端木瑞有點惱火,這兩個人真是的,妖孽!她心裡補了一句。
“知道我為什麼了解這些?”
端木瑞抬起頭,看向那黑眼睛的姑娘。那姑娘卻沒有看她,眼盯著手中搖晃的水晶杯,理所當然地說:“沒有誰能抵擋的住阿德裡亞的魅力!小姐若不是心有所愛怎能說出這樣的話。”
端木瑞啞然失笑,不得不佩服她的聰明。可她不想讓紅櫻就這麼占了便宜:“紅櫻小姐是心有所愛還是在為城主煩惱?”
“我麼?”紅櫻的表情一點也沒變,倒是若有若無地笑了下。這一下更像城主了。“我兩者都不是。”
“剛才您不是說過,沒有誰能抵擋的住城主的魅力!”
“那是因為我是城主的表妹,且從小同他一起長大。”
“嗬嗬,可您畢竟不是他的親妹。”
“瑞小姐的意思是我也逃不脫對他的愛羨?”紅櫻的黑眼睛裡閃著一種燦燦的光,讓人看不懂。是誰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通過這扇窗最狡猾的心事也能被看穿。端木瑞懷疑地想,紅櫻的眼裡有冷傲有諷剌有若有若無的笑就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愫,這到底是她太會偽裝還是她根本未對城主動情。可是未動情,未掙紮她怎能說出那樣的話。
端木瑞的眼光在紅櫻身上轉了轉。這是一雙特彆的銀灰的眼睛,看人的時候顯得淡泊寧靜。
“既使紅櫻小姐愛慕城主也沒什麼不好。你們是多麼般配啊!”端木瑞像是發自內心地感歎。
“嗬嗬,瑞小姐可真愛開玩笑。”紅櫻眼中的諷刺更甚,笑的卻像無奈。她抬頭對城主瞟了一眼,睨視著端木瑞:“我將來的夫婿絕不是他!”聲音輕柔堅定。於是端木瑞又一次無奈地笑了……
端木瑞不能不說心中是感歎的,她覺得那倆人骨子裡是一樣的。眼神從不輕易聚彙在彆人身上,要是注意一個人時那誰也逃不開。那倆人心中都壓抑著一團烈火。隻是誰比誰更理智吧!
這是個心思深沉冷傲聰慧的女子。端木瑞想,恐怕沒有誰所能掏出她的心裡話,除非她自願。
兩年後,紫舞流金城主迎娶王妃,如端木瑞所想不是紅櫻。她又一次出使,迎親大典上城主紫眸流光偏轉,還是那樣傾國傾城……隻是不見紅櫻!
四年後在這樣的情形下相遇,紅櫻,你這傾城的紅顏到底為何淪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