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臻王朝三年,注定是多事的一年。
征遠將軍軒翼浩凱旋回京,朝野嘩然,又掀起文武之爭的巨浪。武將望以此揚勢,文臣卻屢屢上柬幼帝,願其恩威並施,適當掣肘武將兵權。
與此同時,易家的紛爭從暗箱操縱,逐漸抬上桌麵。易少棠借助風家勢力,在易家大肆拉攏人脈,聲勢漸大,眼見鬩牆之事一觸即發,朝廷的風向忽然有變,似有收回鹽鐵之權的意向,加重了稅費盤剝。
在此內憂外患交加的多事之秋,易少棠忽攜其女易嵐返回易家,更使權利之爭如火添油,愈演愈烈。
而我卻隻能呆在軒府,靜靜等待那一封封印著飛鳥的家書,全憑母親大人獨自支撐。軒翼浩此番回朝,軒府裡更有無數雙眼睛等著看後院的熱鬨,看那看似相處融洽的兩位究竟會不會繼續“兄友弟恭”下去。
軒翼浩回朝的前一晚,我再次見到了軒老夫人。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找我問話。與其說是問話,倒不如說是警告。我不禁冷笑。與輕書過於頻繁的接觸,在更多人看來成了不懷好意。不過嘛,我暗想,的確是——不懷好意。
不管彆人怎樣,日子還是要一日日地過的。
看著雪花片片灑落,看著千裡素妝,看著雪川融化,看著草木吐蕊,看著輕書那冷色的眸子漸漸透出溫柔的神色,看著......心裡滿滿的,忽然覺得什麼都值了。
離開家鄉遠嫁京師不要緊,被彆人鄙夷否定也不要緊,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能呆在輕書身邊,看著他對我展顏,讓我覺得這便是最大的幸福。
初時倔犟的想要帶輕書離開的心思,漸漸變成了想要安守的願望。
因為就算輕書會輕柔地牽起我的手教我彈琴,但我卻總覺得他的笑容中透著若有似無的冷然和悲憫,簡直和曦蕊一模一樣。我不想深究輕書對我的態度究竟是長輩對後生的寵溺還是消磨寂寞時光的朋友,抑或者,什麼都不是。我隻能一味地告訴自己慢慢等待,渴望著他能給予我的每一絲溫暖。
看著輕書倚在軒翼浩懷裡,我承認,我在嫉妒。
輕書一隻手被軒翼浩握住,另一隻手漫不經心的撥弄著子衿的琴弦,青絲散開披散在肩上,隻著一件素白錦衫,半垂著眼,好一幅國色天香。
我趕忙低下了頭,胸口又咚咚的響了起來。
見我來了,軒翼浩卻並不鬆開輕書,一隻手挑起了扇子,露出一個不似武將沉穩的輕佻笑容,戲謔道:“為妻剛剛回來,鴻兒便忍不住來輕暮軒探望了麼?”
我心下一沉。這話聽似並無差錯,卻有著蹊蹺。一來暗含我到輕暮軒過於頻繁,二來,隱隱有責怪質疑之意。作為一個妾侍,卻跑到正夫房中去打擾他們夫妻相聚,未免顯得過於善妒。
我緩緩勾起唇角,抬頭望向我那分離已久的妻主大人,輕輕笑道:“聽說大人今日凱旋,易鴻實在想念到迫不及待想見到大人了......”心思卻跑到了始終不做聲的輕書那裡“莫非大人隻掛念斐哥哥,卻不想念鴻兒麼。”連我自己都忍不住讚了自己一把:這狐媚子的形象,真真是入木三分,惟妙惟肖。
輕書聽了這話,抬頭看了我一眼,慢慢坐正,“易鴻真愛說笑,翼浩剛剛還提到你呢”說著,回頭看了笑容僵硬的軒翼浩一眼“不是麼?”
軒翼浩慢慢收回剛打算攬住斐輕書腰際的手,訕訕笑道:“自是,自是的。”然後低頭在輕書耳邊低語著什麼。
我看到輕書耳後染上了一層淺淺的紅暈,眉眼都綻出絲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