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讓我上來,從賀先生手上救你。”苟安說,“他如果知道剛才你在和賀先生說什麼,我大概就是上來遞藤條的了。”
攏共也沒見過賀津行幾次,她一口一個“賀先生”,叫的倒是順嘴。
賀然有些納悶地在心裡低估幾句,看著仿佛不願意再繼續討論剛才書房裡他與賀津行的談話,話語忽然一轉,“你來了也好,我正好想問你,你上午籃球比賽沒比完就走了,去哪了?”
“嗯?”
他注意到她提前退場了?
哦,沒有。
是後麵陸晚提醒他的。
“提前走也不說一聲。”
“……”
神呐,他還抱怨上了。
苟安真的覺得自己的脾氣其實挺好的。
就憑眼前這位理直氣壯地抱怨她提前退場這件事還能好好站在這而不是被她把頭踢爆,說她惡毒女配,簡直沒天理。
“賀小少爺,您沒事吧?”苟安抱著胳膊,“今天那個情況,我不走我還能上哪?你覺得我看上去很有娛樂大眾精神,被人當眾打了臉,還能留在那儘情展示悲傷?”
賀然抿了抿唇,看上去有點不自然:“誰打你的臉了?”
“……”
雖然賀然對苟安確實不算熱情,但在過去大多數情況下,當苟安在社交場合對同齡人明示他們的關係時,賀然也不會否認。
但今天他跳出來了,為了維護陸晚,不讓彆人說陸晚是他人感情的插足者,他把鍋扣到了她的身上——
現在所有人都說她苟大小姐,放著好好的富家千金不做,非要自作多情,倒貼賀家,恨嫁女。
罪魁禍首還敢來問她,是誰打你的臉了。
眸中閃爍著冰冷,苟安拳頭都硬了。
賀然盯著她的臉,小姑娘長得就不是冷豔高貴那一掛的,這些年又被她父母寵得無法無天,臉上還有點兒褪不掉的稚氣……生起氣來像個蒸熟的包子,圓滾滾的白皙泛著惱羞成怒的淡粉。
賀然沒忍住多看了兩眼,頓了頓,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後,又強迫自己轉開視線:“瞪什麼,你是生氣我在群裡說的話?”
“你覺得你說的挺對?咱倆現在是純潔的路人關係唄?”
苟安冷著臉說,“你可以這麼認為,但相對應的,我去哪,當然也不用跟你提前報告。”
看苟安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賀然逐漸蹙起眉,那種熟悉的彆扭感又出現了——
對於自己這個未婚妻,過去很多年裡賀然不喜歡也不討厭,大概無視的情況占據絕大多數。
但這幾天的苟安有些反常。
沒事的時候她似乎就喜歡用眼下這種,見著他恨不得轉身拔腿就跑的眼神兒看著他,這讓賀然有一種自己是個馬蜂窩的錯覺……
同時,也讓他覺得有什麼正在脫離自己的控製。
他向前走了兩步,本來就比苟安高了大半個頭,他蹙眉低下頭讓自己的陰影將她籠罩起來:“今天,周彥幾也提前退場了。”
“哦,是嗎?我不知道。”
“你和周彥幾又是怎麼回事?”
“?”
“他不行,不適合你。”
苟安試圖在賀然臉上找到一絲絲講笑話的蹤跡,可惜沒有。
反而是麵前的人等了半天沒等著她回應,急得彎了彎腰,不小心湊的近了些猛地吸入麵前小姑娘身上淡淡的香——
兩人有些紊亂的呼吸糾纏成了含含糊糊的一團。
苟安微微蹙眉,伸出一根手指狠狠戳在還在持續靠近的賀然胸前,“我和周彥幾怎麼回事乾你屁事輪得到你來……喂,彆靠過來。”
賀然條件反射地捉住她的手指——
軟得像是沒骨頭似的指尖被他有些乾燥的大手握住……
完全迥異的觸感讓兩人雙雙愣住。
喉結滾動,目光微微一凝,他聲音低沉:“苟安,勸你說話注意點,什麼叫乾我屁事?彆說現在我還是你未婚夫,就算有朝一日真的解除婚約,我也是你哥,我他媽告訴你周彥幾不行——”
他說到最後幾乎是用吼的。
白皙的手指被他拽得生疼泛紅。
苟安狠狠蹙眉搶自己的手指,然而賀然像是跟她擰上了,跟她用反方向的力搶上了——
“放手!賀然,你拽疼我了!”
“放開你可以,你先告訴我你今天提前退場上哪去了!就為個破群聊天記錄?不就是個群聊嗎,那些人能拿你怎麼樣!”
“他們笑話我了!”
“笑話一下又不會死,那陸晚就活該被他們莫名其妙的指責嗎?彆忘了,你欠她的多了去了!”
“賀然!你不要太搞笑!我是欠陸晚的但是那不也是你自己好騙又眼瞎救命恩人都認不出彆人說啥都信活該騙死你!還有陸晚被指責不是因為你自己犯賤非要陸晚給你遞礦泉水的嗎——”
【蕉蕉: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男配要讓你氣死了。】
苟安:啊啊啊啊啊我憋不住!憑什麼什麼都怪我!放開我我要淦他!
苟安:“你去死吧!我討厭你!從你胡扯什麼‘你死掉的隻是一隻貓,她被潑的可是一杯紅酒”開始我就想錘你了!”
賀然:“你說什麼!”
【蕉蕉:………………………………】
苟安:“你要死了能拿你的狗命換回我的貓命嗎!呸!還我的貓!那是我從路邊撿回來把屎把尿拉扯大的寶貝貓!”
【蕉蕉:☆A☆主人!!!】
賀然:“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東西!”
苟安:“死吧你!”
【蕉蕉:“此時女主難以置信,傷心欲絕往後倒。”】
苟安:什麼玩意!
【蕉蕉:原文段落背誦。】
苟安:我不是惡毒女配嗎!
【蕉蕉:借女主的梗用一下又不用給她交費!變通懂嗎!變通!倒啊!倒他媽的!會有奇跡!】
推搡間,苟安一個沒站穩向後踉蹌!
眼看著人要倒地,賀然嚇了一跳想伸手拉她!
與此同時,大概是他倆爭吵的動靜太大,書房的門被打開了,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後,正正好,長臂一伸,攬住了“撲通”往門上撞的人的腰——
猝不及防後背撞上溫熱結實的胸膛。
他身上的古龍水味很特彆,像是殺人狂魔上街狂砍十個人之後跳進蜂蜜桶裡洗了個澡,血腥濃鬱摻雜著甜蜜的雄性氣息鑽入鼻中。
侵略性極強。
存在感極高。
“賀然,你今晚是不是吃錯藥了,隨處撒野?”
通過低磁男聲傳入她的五感深處。
那聲音就在她頭頂上方。
白色襯衫衣袖挽起至手肘,溫熱寬厚的手含蓄而禮貌,扶在她的腰上,支撐著她得以站穩。
隨即抽離。
語調淡如白水,命令聲平坦無起伏。
“跟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