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鬱的父親看起來有些蒼老,雖然依舊英俊,風霜也已滿麵,他那雙漆黑的眼含著笑意謙虛的說:“哪裡哪裡,小兒愚鈍啊!”話鋒一轉,又對理鬱道:“帶兩位公子和小姐四處轉轉,他們初來乍到,好生招待,切勿怠慢!”
理鬱在心裡歎氣:天啊,我自己都搞不清這裡的布局,怎麼帶他們閒逛?但還得乖乖的應答下來。
一出大堂的門,那小姑娘就笑嘻嘻的挽住了理鬱的胳膊撒嬌似的說:“原來鳴鬱哥哥長得這麼好看啊!傳聞都是真的呢!"
原來叫李鳴鬱啊,理鬱暗歎了口氣望著這粉嫩的小女孩笑了一下,不過這笑真是比哭還難看。第一,理鬱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走,隻能在來時的路上轉悠,第二,他還沒見過自己的樣子,真怕現在的樣子比以前更人妖。
旁邊的兩個男人饒有興趣的研究著理鬱,從他的表情看他實在是不願意帶他們幾個出去,但是看他的態度似乎又不是因為他們幾個。這兩個一個叫齊夕,一個叫許雲飛,都是家裡的長子,因為家住的近,兩家又是世交,所以從小玩到大,感情也很要好。
理鬱轉了轉腦子,一改愁容笑著看向那兩個男人有點討好的問:“兩位想去哪裡?”
小姑娘有些不樂意了,怎麼隻問他們不問她?好歹她是個女的,應該先征求她的意見吧?可惜,理鬱對女人不感冒,從很小的時候起他就發現自己對女人毫無感覺,也談不上厭惡,對於不合自己脾胃的男人也一樣,但相較而言,理鬱還是比較喜歡男人,主要因為女人很囉嗦麻煩。
碧瑤撅著嘴一副委屈的看著理鬱:“鬱哥哥、、、、、、”
齊夕和許雲飛有點紳士風度,兩個人默契的微揚下巴示意理鬱注意下那個小女人。
理鬱的想法就是,趕緊找個人帶著先出去再說,所以他將討好的目光轉向了碧瑤,滿臉過剩的笑容讓陽光都慌了眼:“你想去哪?”
見這麼俊美的男人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碧瑤興奮得拉起理鬱的胳膊就跑,嘴裡一陣歡呼雀躍:“我們去吃遍大街小巷!啊!聽爹爹說這裡的美食好好吃的!啊!皇城啊!美食!”
看著這麼孩子氣的舉動理鬱有些明朗的笑了,多麼純真的年代啊!
齊夕和許雲飛跟在他們的後麵笑得很斯文也很無奈。他們出來後理鬱就跟他們理所當然同時也是麵無表情的說:“我身上沒錢。”看著他那淡漠冷清的眼神,兩個人想法一致:這個人,不是和自己有關的絕對不會去在意。
確實,許久後的那天,一個人指著一片黑壓壓的人群對他說:“如果你歸降於我,這些人我就全部放掉。”當時他確實是奉命去救人的,但是他知道降服那個人的後果,所以他很果斷的否決了,不帶一絲猶豫和掙紮的痛苦。那片黑壓壓的人群傳來痛哭的壓抑的哭聲,連那個持刀的人聽了都心軟,可是他卻否決了,神色依舊那麼淡然。那個人咬牙下令,無數鋼刀舉起又落下,血流成河。他就那麼看著,麵色平靜得像看風景,恬靜淡然得可怕。
而碧瑤則對他的好感大減,同時愛慕大增。這是很矛盾的,她看不起一個男人吝嗇,但這麼俊美的男人如此的縱容又讓她心動。
此刻理鬱的腦子正在飛速的轉動,他首先知道了自己的名字,還有所處的地方,現在唯一還要確定的是自己的身份地位還有利益。噢,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這幾個問題總是首要的。對於理鬱來說,好生活是無所謂的,但是生活下去是必須的。
一絲發梢穿過了人群的紛雜,略帶紫色的神秘和誘惑。理鬱被一條飛舞離去的絲帶給吸引住了,他尋著絲帶回望,那一身紫衣的人早已穿插進人群裡麵隱去了身影。
“好美的人啊!”碧瑤誇張的感歎著:“那人真好看,居然比鬱哥哥還要美!”
被一直忽略的兩人相視一笑,確實,他們也注意到了,雖然隻是個側臉,卻也被那抹高貴與孤傲給震懾住了。而他們的目光,更多的是注意著理鬱,這個人為何會看著那抹紫影發呆?
理鬱注意到那兩人的目光,投以淡笑,轉身融入人群。
等四人回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碧瑤手裡吃著糖人硬要理鬱陪她遊湖,而齊夕兩個就去找他們爹去了。托碧瑤的福,理鬱現在對自己的家可算是了解得七七八八了,自己想想都覺得很搞笑,
那邊碧瑤一個人在水上的走廊跑來跑去,這邊理鬱斜坐在欄杆上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雖然天色已暗,但是天空星光璀璨,加上到處都是燈籠所以四周還是很明亮的。陣陣夜風緩緩的吹襲著,理鬱雙手扶著欄杆微微揚著頭晃著雙腿,輕輕的風吹拂過他的臉,月光將他的臉披上一層更加柔和的光暈,不似人間,卻是人間。
碧瑤托著香腮看著男人的側臉,理鬱是很美,但是還沒有讓人忽略性彆,他的美,因為他的不食人間煙火,看淡硝塵的淡漠與疏離。可是這樣也是美啊!
被人毫不掩飾的注意是令人不舒服的,但是那種不帶任何算計與臆想的目光是令人舒暢的。理鬱的思緒飄得很遠很遠,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什麼也不想,就是最平淡安寧的。
許久之後,理鬱睜開眼睛很自然摸了摸碧瑤的腦袋微笑:“晚了,睡覺了。”
碧瑤像個孩子一樣滿足的“恩”了一聲就乖乖的跟著理鬱走,然後跟著下人去了自己的房間。
回到自己院落,理鬱並沒有回到房間,而是找下人要了一壺酒獨自坐在池塘邊喝著。理鬱的院落有一處獨立的池塘,池裡種著雪白的蓮花,盛夏的風帶著幾分清涼,夾雜著荷花的清香飄過他的鼻,穿過他的發。
酒有點烈,理鬱一口一口的喝著,思緒像種了毒藥,腦海裡蔓延著以前的一切。他記得是楚雲先勾引的他,那時他們還都是學生,涉世不深。年少輕狂啊,楚雲啊楚雲,理鬱撫著發悶的胸口苦笑。有些喃喃的自語:“我究竟是愛你?還是習慣愛你?或者愛上了愛我的你?”唉,長長的一聲歎息,理鬱喝掉最後一口酒,然後腳步虛浮的朝屋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