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來有些頭痛,理鬱撫住額微啟紅唇吐了幾口濁氣。門外敲門聲起,一個急促的聲音響了起來:“少爺起來了起來了!老爺要你趕緊收拾好去大堂!”
理鬱皺著好看的眉不耐的回應:“知道了,你先在外候著。”
收拾了一下理鬱拉開了門,候著的是昨天那青衣少年。少年焦急的臉色在見到理鬱後立刻春光明媚:“我都叫您好幾遍了,再不去老爺就該發火了。”
蹙了下眉,理鬱冷淡的說:“有水麼,我想先清洗下臉。”早上不洗臉是很丟人的。
少年愣了愣,他差點忘了,少爺的院子是不允許下人進出的,每天的洗漱都是少爺吩咐後才端來。
“少爺你先走,等不及了!”少年說完便慌慌張張的跑了。
理鬱皺了下眉便抬步向大堂走去,走了不遠少年便拿著一條濕毛巾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少爺,先擦擦吧,等會再好好梳洗.”
理鬱接過邊走邊擦臉,等快到大堂的時候將毛巾交給了少年然後低眉順眼的走了進去,低頭恭敬的叫了聲:“爹。”
“嗯.”李沉峰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後指著主位的一旁有些恭謙的說:“這位是孟大人,鬱兒你來拜見一下。”
理鬱有些納悶的抬頭看了一眼,大堂就兩個人,一邊坐著李沉峰,一邊坐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雖然有些老態,但是看起來很是儒雅氣度。理鬱趕緊上去拱手作揖:“拜見孟大人。”
孟於滿意的點點頭,微笑著看向李沉峰:“這孩子不錯,李大人願意割愛的話那孟某就領進宮了。”
“哪裡哪裡!”李沉峰得意但是更加謙遜的笑了:“鬱兒能做太子的伴讀可是李家幾世的福。”
噢,原來要進宮做伴讀。理鬱心裡有些激動,畢竟皇宮可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地方,可是這種欣喜的感覺也是淡淡的,就像在平靜的水麵扔了一顆小石子,一圈一圈的漣漪之後依舊是平靜。
很快理鬱便被接進了宮,而李沉峰更是一遍一遍的提醒理鬱注意這個注意那個。規矩多,教條多,還讓人活麼?
到現在為止,理鬱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而以後的路,不知會如何演變。
理鬱跟著那孟於穿過了許許多多的高大的建築終於走到了太子宮。皇宮,其實就是比一般的房子大出幾倍,裝飾多而精細,還有材料好而已。孟於看著這個過於平靜的少年溫和的開口:“殿下的伴讀有兩個,你是我挑選的,還有一個叫意,十八歲,是殿下從小到大的伴讀,‘左親王’的親子,你記得彆與他爭執,殿下性情有些無常,但是生在帝王家,哪個孩子的心性是善良單純的,說是讓你伴讀,其實現在都已經過了伴讀的年齡,不過是想讓你們這些後輩在以後可以好好的輔佐新王,你隻要好好的和殿下親近就行了,以後的榮華富貴便享之不儘。”
理鬱模樣溫順的點點頭,孟於很滿意自己的說詞,他拍拍理鬱的頭說:“你在這等候,我就先走了,有事可以叫人告訴我,等會殿下他們就該來私塾讀書了。”
“嗯。”理鬱依舊輕輕的點點頭,孟於笑著走了。
盛夏的陽光總是奪目璀璨,但是風卻是溫暖清涼。理鬱看著孟於走遠的背影,唇線扯出一條優美但嘲諷的笑意。真是隻老狐狸啊,將話講得這麼漂亮,說白了還不是在太子身邊安插眼線麼,權利讓多少人癡狂?
遠遠的,兩個人從一排一排的楓葉樹下走來。遠遠的,便看到一身白衣的修長身影斜斜的依靠在一顆楓樹下,火紅的楓葉,似乎在那人的頭頂燃燒出了一片炙熱的天。灼燒著眼瞳有無法逼視的錯覺、
理鬱睜開眼,露出淺淺的笑朝兩人走過去,作揖拱手:“草民李鳴鬱見過殿下,見過小王爺。”語氣不卑不亢,不痛不癢。
“嗯。”極清純的聲線,帶著一絲柔媚入骨的啞質,卻是淡漠疏離。
這可愛的殿下就低低的應了一聲便轉了個身向前走,意不遠不近的跟著,回頭給了理鬱一個溫暖友好的笑。
“春風吹,暖意流,夢裡黃昏雨打愁。迷離夜,紫衣侯,斜挑雲裳花似羞。”修長潔白的手突然拿起了桌案上的紙,男人麵上浮現一絲欣賞的笑意:“這首詞寫得不錯,真沒想到李卿家的文采這麼好,意,你也來一首如何?”
理鬱皺了眉,他的禁忌之一:厭惡評論他的東西,特彆是詩詞,更厭惡彆人要與他相比。
兩條好看的眉糾結在一起,雖然隻有一瞬但是仍被他捕捉到了。這個被人稱之為冷麵的殿下,修諾笑了,笑得有點惡劣和調侃:“還是本宮自己來吧。”說完便拿起了理鬱的毛筆長袖一揮便是龍飛鳳舞:梅翹枝頭,雪燦蓮花,不知沉浮誰主?花有情,蝶有意,卻是滄海隔離。瀟瀟黃昏落夕雨,窗似囚欞。
字,一行蒼勁有力,一行靈秀飄逸。詞,一首婉約輕盈,一首豪放柔情。不分伯仲。
好看的眉又糾結了,理鬱不想發表任何看法。一旁的意嘴角噙著笑,溫潤的聲音從唇中如流水般緩緩而出:“殿下和鬱的詞都不錯,臣弟也來合一首。”言罷接了修諾遞上的筆,一行娟秀但不失飄逸的字體如行雲流水般出現在白紙的最下方、
笙歌夜夜,寂寞不休。天上月圓,地上人愁。十指芊芊,傷淚切切。莫欺年少風雨時,隻待金戈鐵馬談笑間。撫弄琴,溫美玉,一笑華年滄海儘。
剛柔並重啊。“真是佳作!”擊掌的聲音突兀的響了起來,三人同時朝門口看去,一身青衣的中年男子帶了一抹讚賞的笑容走了進來:“三位的詞不分伯仲,各有情趣,詩詞是個很美妙的情人,它可以真實的反應一個人的內心,嗬嗬,三位中,一位淡薄飄逸,一位深沉果決,一位雄心壯誌於天下,都是滿腹柔情啊!精彩精彩!”
那人的笑,豪不吝嗇的表示讚賞,但是眼睛裡卻冷冷清清。這就是太子的老師,竹清。麵容儒雅俊秀,身形消瘦卻是滿腹經論。
理鬱掩去眉間的不滿,拱手作揖恭敬卻不屈膝:“李鳴鬱見過太傅!”
竹清淡淡的笑著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理鬱的肩,在感覺到他的身體瑟縮了一下時竹清的笑更是愉悅了:“好一個斜挑雲裳花似羞,真的清淡名利卻寫意風流。”
他揶揄的笑讓理鬱很不滿,冷下了眼臉便不再言語。而修諾將一切收儘眼底,麵部冷冷的看著竹清恭恭敬敬的喚道:“老師.”
意依舊噙著如沐春風的笑意朝竹清點了點頭。
這堂課正式開始了。竹清教的不是什麼四書禮儀,而是兵法與修身養性之道。理鬱著實沒興趣,支著下巴斜眼看著窗外茂密的楓樹林。陽光很暖,陣陣春風吹襲,調皮的吹散了發絲輕觸如花瓣般粉嫩的唇,不忍離去似的來回廝磨。理鬱將發絲攏到耳後,本來他是係了發帶的,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發帶掉了,也許是那時靠在楓樹上時被粗糙的樹皮給勾走了。風一陣一陣的吹襲,如絲綢般的墨發在胸前揚起又落下。理鬱有些不耐,他抬頭看了看在太子身邊的竹清,有些不安的輕啟紅唇:“太傅,我想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