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在後背,但氣得前胸疼。
可是他也必須承認邦德說得對,無論是身手還是身高,布萊恩都有很長的路要走。
他都以為自己的旅行計劃要告吹了,結果邦德把他拎起來檢查完傷口,單手插著西裝褲口袋聳肩說道:“好吧,我們在芝加哥多停留三天,反正是花公費。”
房間另一端的柯本頭戴耳機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假裝沒聽見。
於是布萊恩得到了來之不易的三天自由行假期。
然而,就在第一天,他的假期眼看要被三個搶劫犯破壞了!
不說邦德,起碼柯本肯定會借這個理由讓布萊恩趁早回倫敦!
想到這裡布萊恩壓力倍增,他都不用偽裝就滿臉緊張之色,趁劫匪們不注意快速掃視周圍,尋找能一下乾翻三個成年人的方法。
敵人沒有遠程武器,手裡分彆持有菜刀、撬棍和棒球棍,若是在場隻有布萊恩一個人,他完全可以借著靈活的走位直接遁走。但由於旁邊還站著另一個小孩子,布萊恩沒法毫無顧忌地跑路。
到底如何才能速戰速決,又不會引起轟動?用槍肯定不行,太誇張了……除非對麵也有槍。
布萊恩下意識看了一眼身邊的‘所羅門·格蘭迪’。
男孩依舊嘟囔著童謠,右手食指放在褲縫位置輕微地抽搐著。
幾秒鐘後,布萊恩忽然眯了下眼睛。
他發現男孩敲擊褲子的動作是有特殊節奏的。
又因為前幾天霍金斯鎮裡威爾被怪物寄生後口不能言、用摩斯電碼向同伴傳遞了消息,布萊恩最近對這一方麵有些敏感,所以很快解讀出了對方想要表達的含義:
‘我左,你右。’
這是要先解決左右兩邊的劫匪?那中間手持物理學聖劍撬棍的人怎麼辦?而且說實話,布萊恩不是很信任包括他自己在內的十幾歲孩子在不持有槍械的情況下的戰鬥力。
但他想了想,同樣用手指敲出短句:‘好。’
下一刻,他身邊的男孩招呼都不打一聲地迅速衝出去,拾起地上一塊尖銳的石頭,對著左側劫匪拿著菜刀的手重重砸下去,動作乾脆利落,凶狠得有些嚇人。
布萊恩卻沒有按照說好的那樣去解決右邊拿棒球棍的人,而是跳到右側的台階上,猛地一用力,將靠牆的垃圾桶掀翻在地!
那垃圾桶裡湧出來的並不是垃圾。
——一群活潑的美洲大蠊與兩隻大灰耗子受到驚嚇後瘋狂逃竄,從垃圾桶的開口處湧出,從水陸空三線對渺小的人類發起進攻!
劫匪們被這撲麵而來的天然暗器嚇了一跳,愣在原地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布萊恩抄起到他胸口高的方形空垃圾桶,借著地形優勢像套圈那樣把它套在中間‘撬棍’的頭上,正中紅心!
‘撬棍’眼前一黑,人都傻了,下意識鬆開手,氣急敗壞地去舉桶。
他的武器當啷一聲掉在地上,布萊恩即刻笑納,將這把物理學聖劍掄出一道優美的圓弧,砰地砸到右邊‘棒球棍’的腦袋側麵。
‘棒球棍’前一秒還在對著蟑螂尖叫,下一秒就頭破血流委頓下去。
中間貢獻了武器的劫匪這時倒在地上,仍在艱難地與捆住他上半身的垃圾桶作鬥爭,布萊恩經過短暫思考,拎著沾血的撬棍走到垃圾桶底部用力一踹——好不容易爬出來點的劫匪又進去了。
其實布萊恩還設想了如何解決掉左側‘菜刀’的方案,結果沒用上:另一個男孩明顯戰鬥經驗更豐富,愣是在一對一缺少趁手武器的情況下把敵人揍得找不著北。
布萊恩回過頭時,男孩正半蹲在地麵,抓著從對手那奪過來的刀,將開刃的一邊抵在涕泗橫流的劫匪的脖子上。
神奇的是他臉上戴著被打歪的眼鏡,另一隻手哆嗦著,身體不受控製地前後搖擺,看上去比被他製住的搶劫犯更像個淒慘無助的受害者。
“所羅門·格蘭迪,星期一出生,星期二受洗……”
男孩自始至終重複著這個單調的童謠,滿臉難以忍受的痛苦之色。
布萊恩沉默地觀察片刻後,試探性走過去用撬棍給了他手裡的劫匪不輕不重的一擊。
男孩注視著撬棍在空中快速下落,聽著它帶起的破風聲,下意識屏住呼吸。
當金屬前端又多了一抹鮮紅時,他憋著的這口氣才終於吐了出來,蒼白的臉色也好轉了許多,小聲自言自語:“完成了……我得把這件事做完……總算完成了……”
他沒有起身,維持著半蹲的姿勢麵無表情地抬起頭,以前所未有的專注態度注視著布萊恩,仿佛要將布萊恩的長相刻在腦海裡,卻隻字不提自己的名字。
而他手裡還緊緊捏著菜刀柄,讓這一幕場景變得愈發魔幻和詭異。布萊恩堅信自己的畫風要正常許多,不過也不覺抵觸,與他對視幾秒後眨了下灰藍色的眼睛,拿空著的另一隻手掏掏口袋,摸出一把從某個紀念品店買來的袋裝糖果塞進男孩手中:
“這是賄賂。要是有人問你,我們從衛生間出來以後遇到了什麼,你就告訴他什麼都沒發生,行不行?”
男孩握緊手裡的糖,一言不發,毫無回應。
布萊恩也不介意,把沾血的外衣脫了下來,裹著撬棍往另外的垃圾桶裡一扔,向他擺擺手便轉過身,離開曲折陰暗的小巷,往十幾米外燈火輝煌車水馬龍的正道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