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惜兒死要麵子活受罪。
她在心裡暗暗提醒自己,第一次出來跑業務經驗不足,下次一定要自帶水壺。
不然渴死的是自己。
那邊方宛春思量片刻,決定相信小葉媒婆一次。
羞澀又小心地從幾張小紙條中選出一張遞給葉惜兒。
“三號?”她有些意外,以為她會更傾向於二號男子。
“他與我年齡相仿。”
“那我再仔細與你說說這人的情況。”
“這人姓高,彆人都叫他高屠戶,身體壯實,力氣大,能徒手抓豬。會喝酒但不酗酒。”
“家裡除了父母,年邁的奶奶,還有一個嫁到隔壁鎮的姐姐。父親脾氣不太好,不過他母親能鎮壓得住。母親是個直爽性子,為人爽利不膩歪,說話敞亮。”
“但這人長相有些不美觀,家裡也是鎮上的。你若是不介意,我明日就可以去清風鎮走一趟。”
至少在她看來,嘖,五大三粗,長得像頭熊。
方宛春笑著搖頭:“我不介意。”
“那好吧,今日就先這樣。我先回去了,下次有消息了我再來。”
方宛春起身相送,送出門回到堂屋時,發現八仙桌上的茶水一口沒動。
小葉媒婆沒喝水?
她因為心神動蕩竟是未注意到對方連茶水都沒喝上一口。
方宛春心下懊悔,在心裡警醒自己下次可要招待周到些。
葉惜兒出了方家小院的門,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嗓子眼都要乾得冒煙了,她摸了摸喉嚨,難受地咳了咳。
避開腳下的臟汙,腳步加快地出了槐樹巷。
出來時,隱約感覺到有幾雙視線從幾個敞著門的小院裡傳來,投射到她身上,似在打量。
不過她絲毫不在意,更沒有心思去探究是誰在打量她。
葉惜兒飛快出了這條小巷,飛奔著去了糖水鋪子,買了一竹筒清涼潤喉的枇杷露。
站在店鋪前就如拿到了救濟水一般,狂喝了大半竹筒下去。
葉惜兒像是沙漠中的旅人,乾涸許久終於得到了水源,恨不得喝個飽。
清涼甘甜的水漫過喉間,瞬間像是活了過來。
葉惜兒大大地呼出一口氣,說媒這麼費勁嗎?
然而這才僅僅隻踏出了第一步。
她有些想退縮。
這份工作也太累了!
不僅要兩邊跑來跑去地傳話,前期的準備工作也繁雜。
要從那麼多人選裡麵挑出相對合適的人,著實要耗費很多精神。
況且,她千辛萬苦選出來的人,人家還不一定滿意。
葉惜兒不禁懷疑,她是不是在給自己找罪受。
她明明就是個享樂主義的人啊!
怎麼可能勝任這麼複雜繁瑣的職業?!
第一步都像是要了她的老命一般,那距離真正要到兩人成功定親,並且順利成親那一刻,是不是得像走萬裡長征那樣?
遙遠到看不到儘頭。
葉惜兒心裡在打退堂鼓,並且鼓聲漸漸密集,有越來越大之勢。
放棄就放棄吧,再另外想一個法子賺銀子。
她站在人來人往的市集上,手裡握著乾硬的竹筒,心裡放棄的聲音逐漸清晰。
可就在那一瞬間,葉惜兒想起了方宛春的臉。
她已經對人家誇下了海口,說一定會幫她找到一個好人家。
這時候就放棄,豈不是有些不負責任?
葉惜兒苦著一張臉,頂著頭上正當空的太陽,拖著沉重的腳步往石榴巷走。
現在她有些相信柳媒婆的話了,媒婆這碗飯不是誰都能吃的。
早晨,她信心滿滿鬥誌昂揚的出門。
正午,她像被霜打焉了的茄子般回來。
魏家堂屋裡坐著兩人,桌上擺著兩盤菜。
魏母楊氏和魏香巧坐在八仙桌上。
飯菜都上桌了,她們還沒有動筷,像是在等她。
葉惜兒的心有那麼一絲絲被安慰到。
沒想到來了這裡,竟還有人為她等飯。
她洗了手上桌,主動叫了一聲娘。
“嫂子,你一上午都去哪裡了?你出門時沒說什麼時辰回來,娘就說再等一等你。”
葉惜兒扒著碗裡糙米飯,雖然有些噎人,但好歹頭一次看見乾的。
“我去城北走了一趟。”
“你去那邊乾什麼?去找我哥?”
錦寧縣有個碼頭就在西北邊的灣月水域。
誰去找你哥了?
我哪知道他在哪裡做苦力?
葉惜兒心裡吐槽,她去找魏子騫乾什麼?
“沒有,去那裡說媒了。”
她隨意的一句話說出口,桌上的氣氛一下子安靜了。
沒人夾菜,連碗筷的碰撞聲都沒有了。
“嗯?怎麼了?”
她有些懵,這兩位的眼神好嚇人。
“嫂...嫂子,您是媒婆?”魏香巧看了一眼楊氏,心肝直顫。
“對啊。”葉惜兒繼續夾菜伴著糙米飯吃,粗糙的顆粒喇地她嗓子疼。
楊氏放下筷子,聲音不輕不重道:“不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