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吃什麼呀嫂子。”
“把那個肘子燒了吧,你會不?”
“應該與做紅燒肉差不多的?”
“應該是吧,反正我們就按照那個步驟來。”
“好。”
——
魏子騫今日下工的時候,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回家。
他的思緒有些混亂,等他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站在了一家賭坊門口。
牌匾上大大的三個字——長樂坊。
他爹常去的賭坊。
魏子騫站在街道上望著這個牌匾,眸光中掀起漣漪,猶如一個旋渦,把他帶進了那時混亂不堪的場景中。
站在外麵,能隱約聽見賭坊裡麵的嘈雜聲。
他的腳步像是被灌了鉛,想進去卻動彈不得。
魏子騫這些年當紈絝,四處鬼混,其實也不是一無所獲。
沒人知道他的賭技其實相當拿得出手。
他也是在無意中發現自己每次十賭九贏。
隻是他之前不缺銀子,且對賭博沒有特彆的癡迷。
所以實在是無聊了才踏足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打發時間。
他爹卻是個狂熱的賭徒。
可能誰都沒想到,他爹這一生就敗在了這一愛好上。
魏子騫內心的掙紮折磨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現在很缺銀子。
可他爹就是因為賭博殞命的。
現下,他真的要靠這種手段維持生計?
黃昏的街道上沒幾個人了,小商小販的也在收攤了。
街口一個挑著擔子的老人腳步蹣跚的走近,肩上的擔子左右晃蕩。
他眯眼打量了一下前麵站著的年輕人,老眼仔細辨認一番。
忽然有些激動,聲音有些蒼老嘶啞,叫了一聲:“魏公子?”
魏子騫從旋渦中抽離出來,轉頭去看,見是一個老頭。
他沒啃聲,老頭卻再次叫到:“可是魏公子?”
“嗯。”
“魏公子,您不認得老頭子我了?我姓黃,在四平街賣菜的。”
魏子騫這才點頭喊了一聲:“黃老伯。”
不料,黃老頭卻突然老淚縱橫,眼裡滿是苦楚:“魏公子,您去哪了?怎的好久沒見到你了?你是不知道,這段時日,那個天殺的潘惡霸又出來禍害老百姓了!”
“之前還有您鎮著他,他不敢出來霍霍。現下他又出來無法無天了。您...能不能再管管?”
魏子騫心口有些堵,看著老人布滿風霜的眼睛帶著期許的望著他。
他就有些說不出話。
“老伯,我現下可能...沒那個能力了。”
他想說魏家傾覆,他現在自身難保。
動了動唇,話到嘴邊卻又覺得這些話沒必要跟一個與這件事毫不相關的老人說。
黃老頭伸出一隻枯樹老皮般手,握住他的手臂,沒什麼力道。
臉上帶著悲意:“我知道,老頭子我知道,你們魏家出了事。老天爺不睜眼啊!這樣一個好後生,逢此大劫,上天不公啊!”
黃老頭垂下頭,表情麻木又失望,搖搖頭,重新挑起擔子搖搖晃晃地走了。
魏子騫心裡像是堵了一團棉花,看著老人躬著脊背消失在了街口。
他又轉頭去看賭坊的牌匾,抿了抿唇,終是抬步離開了。
——
晚上魏子騫回來時,一直都很安靜。
一個晚上幾乎沒出聲,整個人都沉悶不語。
葉惜兒疑惑地看了他好幾眼。
這人今天是不是情緒不佳?
不過,他開不開心跟她沒什麼關係。
“魏子騫,我跟你說一下,明日我會去那個武六家一趟。”葉惜兒才不管他有沒有心情聽她講話。
“去做什麼?”
“我讓馬鐵幫我打聽了一下。武六有個弟弟叫武九,還沒成親。”
“你打算替他說親?”
“我去試試,我若是他弟弟的媒婆,他還好意思來家裡要債嗎?” 葉惜兒踢掉鞋子上床。
魏子騫的目光閃了閃,掀起眼眸,去看那個在整理被子的女子。
良久,他才出聲道:“你為何要這樣做?”
葉惜兒頭也沒抬,拉起被子就躺下了。
她毫不誇張的覺著,她這個人,優點很多,其中一個就是仗義。
魏家現在也是她的居住地,整天搖搖欲墜的像什麼話?她住著也不清靜。
所以她想也不想,理所當然的回了一句:“為何?還能為何?我也是魏家的一份子。難道站在一邊看戲?”
魏子騫聽了這回答一愣,隨即垂下頭,唇角不自覺勾了勾。
他也脫鞋上床。
“滅燈!”女人不滿地喊了一句,又嘟囔道:“說了幾回了?”
黑暗裡,魏子騫想找她說說話。
卻不知該如何去開啟話題,好像以前那個風流隨性,跟什麼人都能打成一片的魏子騫消失了。
他悄悄地往裡挪了挪身體。
果然,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你乾嘛?我都沒位置了。”
“翻個身。”
“翻身就翻身,你彆碰到我了。”葉惜兒哼了一聲,又往牆邊挪了一點,一副必須劃清界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