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齊眼睛低下去,輕而決絕道:“大人不是我,怎就斷定我狠毒了呢?活至今日,我可傷害過誰,狠毒過誰嗎?沒有。我隻知道彆人對我的刻薄呢。”
說至此,又笑,一雙眼彎下來:“可大人對我好呢,大人的恩情,我永遠記得。”
……
春明壓根就沒聽到小齊說什麼。
小齊說話時,春明早已經走了。
走得歪歪斜斜。
從昨晚他就兩腿若灌了鉛,舉不得步,都一夜了,此種情況還是無法緩解。
春明低下身來,用雙手在腿上捶打,他倒不知道自己原來如此不濟,隻是離了皇上,居然就連走動都失了力氣。
捶打了幾下,人扶著牆,就此在霽月亭邊愣了一會兒。
見著府內的管家正急步而來,走至身旁回稟道:“大人,朝裡有了新動向。”
“說吧。”
“今日富寅時,皇上頒了急旨,斥責了封野大人,將他貶到孩子兒關做統領。封大人今早急急去兵部衙門遞了聖旨,換了關防,一大早就出城赴任去了。這事讓京師與朝廷都震動不小,百姓們正在議論紛紛,說封大人明明立了戰功,卻遭貶謫,此事對封大人不公。而且又有些坊間流言,說此事與一個姓花的侍衛有關,說是這個姓花的侍衛救過皇上的命,但封大人卻不知好歹,偏要彈劾這名侍衛,於是就惹了如此奇禍。於是就又有人說了,那個姓花的侍衛,是……”
說到這兒意識到不妥,突然住了口。
春明抄著手聽著,秀雅的眉眼波瀾不驚:“那個姓花的侍衛怎麼了?你說吧,我倒是想聽聽大家是怎麼議論的。你但說無妨。”
春明說了但說無妨,管家這才又講:“說,這位花侍衛,是咱們春府的人,因為大人您得到皇上喜愛,是以這名侍衛才被彈劾了依舊安然無恙。”
春明噢了一聲。並沒對此種不實之談憤慨,揮了揮手道:“知道了,你去吧。”
春明之所之不驚不怒,大抵是知道皇上為什麼要這麼做。無非是為了一個表明,他與封野無情。
但這樣做,卻也將春明推向更難堪的境地。如是被太後知曉,怕不落得個媚惑君主,禍亂朝綱的罪名?坊間將他與花叉強行編在一起,莫不是說他春明羅織黨羽?
此事流傳開去,春明得到的隻有禍害二字。皇上啊皇上,寬厚大度,不知人心險惡,如此,可能做得穩江山麼?深情若許,心如春水,隻是一味地柔情脈脈著,如此,可當得了千古帝業麼?春明的眼波裡全是透徹了然,卻無驚慌害怕,隻是唇角卻勾了勾,笑紋苦澀。
笑完了,突然想到一事,應極早了斷。就複又叫了管家回來:“有一事,你立即去辦了吧。”
管家躬身:“請大人吩咐。”
“叫個牙人來,領小齊出府。”
管家萬想不到春明交待的居然是這事,立時就愣了:“大人,小齊……這孩子,傷還沒好。”
無論小齊在春明眼裡是如何的,又或者小齊對花叉做了什麼,但小齊在春府人眼裡,是乖巧又討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