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文帝深夜頒旨,除了有戰事的時候外,這還是第一次。承旨官不敢怠慢,捧著聖旨,出了午門上馬直奔封府。
封府上的人都睡了,叫了半日的門才有家丁出來將門開了。見有聖旨,唬了一跳,急著嚷著跑了進去。
很快封府三門洞開。封野穿著朝服迎了出來。就在二門,給承旨官下了跪。承旨官展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日,驃騎將軍封野,自隨朕西征之後,居功自傲,胸次日小,無容人之量,無載厚之德,本該究其過而處之。但念其有功社稷,故命其孩兒關防戊,即日離京,欽此。”
封野遲疑了一下,倒懷疑自己聽錯了。是以也未叩頭。
承旨官見封野愣愣不語,就催促道:“封大人,接旨啊。”
封野這才回過神來,先謝了恩,而後雙手伸上道:“臣,封野,領旨。”
……
送了承旨官離去。封野一人在書房對著聖旨發呆。聖旨一片明黃,在燈光下,隻是耀得人眼花繚亂。對著那篇皇上親筆的詔書看了一會兒,那人一筆一劃寫得潦草,但字是好字,龍飛鳳舞,不知怎麼就想到那人赤條條地在麵前站著,笑著說,朕是龍,將軍是鳳,我君臣二人,是上天入地的龍飛鳳舞。說著那人走上前,摟了他的腰……封野太陽穴突突亂跳,眼前那人的笑靨晃動。攝人心魂。
書僮不語端了茶進來,見封野一手抓著聖旨,一手以手支額,額上全是汗水,忍不住輕聲道:“大人,這東西,您還是收起來吧,看又什麼用呢?隻是徒惹傷心。”
封野笑了笑,長眸裡波光流溢,似是淚水:“皇帝,雖然少年老成,但終究是孩子心性。”
不語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什麼孩子心性?這叫莫須有。”
封野抬首,一個淩厲的神色壓過來,不語伸了伸舌頭。但卻依然又小聲嘀咕了一句:“本來就是麼,我可說錯了?”
封野說:“不是你可說錯了。而是有些端底,你不知情,就不能胡言亂語。那人一向賞罰分明,如此對我,斷是有了不得已的事情。”
不語極是伶俐地,不然也不會在封野身邊跟了這麼多年,微一想就明白了:“大人是說,朝中發生了什麼事,大人成了某一事某一情的替罪羊?”
封野沉默不語,但憂慮的神色,分明說著,不語猜中了。
不語見封野悶悶不樂,似是沒什麼精神說話,就又轉了話題道:“這會兒都四更了,大人餓不餓?要不,奴才去叫些粥來?”
封野搖首道:“不用了。這裡也不用你侍候,你去吧,明日早起,我們就起身。東西不必收拾,讓家人隨後送去就行。”
天已經見灰青的曙光了。不語見封野吩咐下來,竟是馬上要走,敢不敢耽擱。再說不收拾,必要的東西還是要帶,是以出了門,往封野的房裡收拾去了。
等不語去了,封野抄起筆來,在桌上寫了四字,花叉?春明?
……
花叉當得晚值。寅時就可交班。
花叉隻是一個人,一向當完班無處可去,一般也就回衛禦所睡覺了。但今日當完差,卻想起春明的話,小齊盼著他去。
花叉是個不知人情事故的人。如是個有此心思的,本應在回京後,主動去探望小齊,畢竟小齊是春明府上的紅人,而春明又是當今天子的麵前的紅人。對於一個七品帶刀侍衛而言,結交春明此種權貴正是巴結不得的事。多少人想都想不來,花叉卻偏偏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