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叉是何等的目力,立即看出那個閃著亮光的事物,似是金屬。
花叉起身,撥開草木尋找,很快將那東西找了出來。
居然是支鑲了指肚大小珍珠的黃金簪。
簪子做一個三尾的鳳形,鳳身之下,托牡丹螺雲,於是鳳似飛舞九天。鳳尾與銜口,用細雲圍子精致鑲起了數粒溫潤光華的珍珠。那些珍珠的大小,色澤幾乎無有差異。整個物件精工細作,用材上乘,一看就非是百姓能用度的東西。
這麼富貴的東西,如何卻落在春明墓前?花叉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人。那人如今在宮內有個惡名,說是沒人情的渾賬東西。莫不是這東西是那人的?花叉想了一會兒,慢慢將簪子收於袖底。
……
複又坐下,剛想闔眼,複又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
彼時深夜吹送而來的風中,有些膻腥氣。
花叉歎口氣,這本該是個寧靜的夜,卻偏要如此不得安寧得麼?
很快荒草裡亮起綠森森的鬼火,在野地裡飄著,漸漸近了,細看時,那綠色的中央又閃著黃光,花叉自小多與野獸打交道,知道這是狼。
許是聞到人血的氣味,草叢中冒出的綠光多起來,先是一對,而後是四五六七對,而後竟然有上百對。
月圓如盤,狼眼如燈,群狼從山坡下,草叢裡,逼了過來,綠眼燦燦、殺氣騰騰。狼群行至花叉麵前,停下,正麵或側頭瞪著他,一片錐子般的目光颼颼飛來,幾乎把他射成了刺蝟。離花叉最近的是幾頭巨狼,大如花豹,它們嘶嘶地喘著氣盯著他,獠牙上滴著涎水。
花叉冷笑。他倒想起此時墓中摟著屍身,酣睡的那人來。看來,那人是個有福氣的,偏他今夜跟了來,偏就今夜狼群來襲。
如不是,他今夜在這裡坐了門神,想來那人隻能被咬死在春明的墓裡,與春明一起屍骨無存。
這就是一個償還吧?也許,上天也是要他償還樹銀穀飛箭傷小齊的過錯。
花叉的表情太平靜,狼群不知他何意,雖然知道麵前美食難得,卻也不敢冒然進攻,而是就蹲在他麵前對峙起來。
啟明星自天邊升起,天快亮了,花叉不想等,呼地抽出妖眼刀。
他一動,十幾條蹲坐在月野上的大狼呼地一下全部站立起來,長尾統統平翹,像一把把即將出鞘的軍刀,一副弓在弦上、居高臨下、準備撲殺的架勢。狼群中一頭被大狼們簇擁著的白狼王,它的脖子、前胸和腹部大片的灰白毛,發出白金般的光亮,耀眼奪目,射散出一股凶傲的虎狼之威。
花叉手裡的刀輕輕一晃,耀了月光,折進狼王眼裡。
狼王來回轉了一圈,對著月亮,引吭高哭。那聲音幽幽長長,是來自地獄惡鬼的問候與獰笑,山野顫抖,枝葉寒栗。
整個狼群都嚎起來。而後,花叉側後方的大青狼忽爾起動,無聲無息地撲向花叉。
花叉要笑了,看來畜生們還挺講究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