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身邊如坐針氈,既不飲酒,也不參與他們的宴席間的遊戲。看一個個軍士喝得
麵紅耳赤,行酒令之聲嘈雜,不成體統,心裡就沒來由地一煩。
“怎麼,坐在本將軍身邊不舒服?”楊君鏑似笑非笑,眸子深得看不見底。
我冷笑:“將軍說哪裡話,這是屬下的榮幸。”
“榮幸?那你滿飲此杯,豈不更感榮幸?”楊君鏑伸過手來,修長的指尖握了一隻
酒杯,滿滿一杯,醇厚而馥鬱,應當是塞外軍士用來禦寒的烈酒。
“將軍恕罪,屬下不會喝酒。”我不著痕跡地彆過臉去。
“怎麼又叫將軍了,才和你說了。”楊君鏑似是不悅,“當兵的哪有不喝酒的?雖說
你是女子,可畢竟也是我營中人。我營中之人,哪個不是千杯不醉的?”
“我真的不會飲酒。”我皺了眉頭。
楊君鏑戲謔地笑了笑,“你看看玉兒,不也能飲上幾杯?沒有不會喝酒的,隻是你不喝
罷了,試過幾次,總會適應的。”
“將軍……”我厭煩地盯著他。
他笑了笑,向前湊了湊,“可是要本將軍親自喂你不成?”
那樣溫柔的笑靨,像極最近時常出現的夢境中的楊戩,溫和魅惑,令人如沐春風,
心神搖曳,還好我定力尚可,否則真要湊上去了。
“啪”琉璃杯落地,碎成晶瑩的殘花,在燭火下搖曳生姿。
帳中再次安靜下來,眾人都目光灼灼地盯向騰然站起的我,還有神情莫辨的楊君鏑。
雖然神色沒變,可我已經怒不可遏,“楊君鏑,枉你還是大戶人家出身的,詩書都讀
到哪裡去了?無禮,無恥!”
才不管身後眾人議論紛紛,我徑自走出大帳,闖進霜風中。
背後,似乎楊君鏑的眼神有一絲悲哀。我心裡一軟,卻又轉念想到,他那種人,怎
麼會?
奔到後山,我解了束發的繩子,任淩冽的風揚起我的青絲。絲縷流雲穿行,月,殘了,
好似銀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