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白衣女孩子倘若未聞,隻看著黑黝黝的角落叫道:“娘……”她大眼空洞的移動著,直直的看到徐氏的脖子時,停住,小小的白淨的麵上透出一股詭異的神情,忽然好奇的道:“娘,你站在徐媽媽背後做什麼?”
鬼趴身?漢子又駭又疑。突然,窗子突然‘嘩啦’一聲拍開,風竄進來,掀起紗幔。頓時,小廳內,紙糊的燈籠,白衣小丫頭白色的孝衣,都隨風呼啦啦的飄起來。
黑暗裡,一雙詭異的綠眼睛忽的出現,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
“鬼呀!”徐氏再也撐不住,連她男人也不管了,衝了出去。她這一嚎,漢子腿都幾乎軟了,連滾帶爬磕磕碰碰不知帶倒了什麼家什,碰翻了玄琴,發出‘嘭’的一聲悶響,衝出屋子隻管哭爹喊娘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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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姐這是怎麼了。”聞訊趕來的奶娘將小小的人兒摟在懷裡。女孩子卻隻將頭埋在她懷裡,什麼也不說。
“徐大兩口子剛剛收拾細軟跑了,敢問小姐,他們可是意圖不軌衝撞了您?在下身為護院,當將他而二人追拿,也好叫這裡裡外外的人知道,彆都以為夫人去了,您一個孤女好欺負。”說這話的護院的武師王大。他義正言辭的說罷,奶娘顧氏察覺到懷裡的女孩子身子抖了一抖,厲聲道:“王師傅說的是什麼話?夫人雖去了,可我們小小姐乃洛城魚家的二小姐,過不了兩日,歸魚莊定是要來接的,怎能說我家小小姐是孤女。”
此時,小小姐方從奶娘懷裡露出頭來,稚聲稚氣的說道:“王師傅錯怪了……”她看一眼圍著她的一眾人,一群丫鬟仆婦,護院管事,個個都對她展出關切的笑容。——在今晚之前,那個徐媽媽也是這樣一副忠厚老實的嘴臉。
此刻,她隻覺得這屋子裡的老老少少仿佛都是猙獰的獸化成,再也不知該相信何人了。
她幽幽的說道:“我在屋子裡和娘親說話,想是徐媽媽進來看到了娘親……”
她話沒說完,屋子裡大半的人都嚇得失了顏色。隻有摟著她的顧氏四處張望喊道:“我的小姐,你沒走,你還在這屋子,你放心不下孩子是不是,你出來,你出來見見老婆子……”她一邊說,一邊又哭了起來。
將眾人的反應一一看在眼裡,微瀾心想:這些人裡,估計也隻有奶娘不會想害我吧。那些怕我娘的,都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吧。
她裝著懵懂不知,繼續道:“然後徐媽媽和他男人就哭天喊地的跑了出去,並沒有衝撞到我。”這句話,她是特意對著那王大說的。
她年紀雖小,可徐氏和她男人在小樓前說的那些什麼‘王大早晚要將她賣掉。惦記著這莊子。’的話她一句不拉的記在心裡。如今,對這個王大,她可是忌孱的很。
“沒有就算了。”王大似乎頗有些害怕鬼魂,但仍將自己擺在主事者的位置。“那在下今後定會嚴守好各個房各院,不會再叫這些人擾了小小姐。”
“還有我娘。”沒頭沒腦的,微瀾補充說了一句。
那樣認真的神情,一眾下人看了頓時覺得心驚膽寒。
子夜時分,管家蘇晨從驛站趕回,見了微瀾和顧氏,慚愧道:“有負小姐托付,洛城那邊,還是沒有回信。”想到自己今日又沒等到信,蘇晨內疚的好像是自己對不起花微瀾母女。
他和顧氏一樣,都是當年跟著夫人花氏嫁到魚家,又從魚家遷到這座江南小城,看著微瀾長大的忠仆。想到花氏母女這些年無人問津的難處,兩人皆是傷心不已。
顧氏擦乾眼淚道:“如今顧不上那些了,隻怕咱們山莊裡,有些狼心賊子,怕不好對付。”
蘇晨一回來早耳聞晚上的事情,微瀾當著這二人的麵,又才將這件事的原始尾末都一一道出。
“若不是妙妙突然從窗外跳進來,微兒此刻恐怕已經遭到毒手。”她懷裡抱著一隻純黑的貓咪,綠眼睛在黑暗裡仿佛會燃起來一般。
蘇晨震怒王大竟有如此禍膽。而他這才回想起,王大當初入莊做護院,來路本就有些蹊蹺,如今看來,估計是早存了不軌之心。憤怒過後,他更憐微瀾小小年紀竟如此沉得住氣。若她方才在眾人麵前將這一切攤開,真撕破了臉,怕他們幾個老仆真鬥不過王大那群年輕力壯的武夫。
此刻仔細一想,如今燕來莊內無主事,外無援助,真正的是危機四伏呀。
微瀾偎在被窩裡,看著眼前的兩個老人一籌莫展。心道:要是爹爹真的來了,該多好啊。
小小女孩子想,對蘇晨道:“蘇伯你明日就說:我爹爹的信,到了。”